齐夫人的爆发力总是那么强,她这么尖着嗓子一叫,一下子就把还沉浸在过往记忆中的沈柒柒拉了出来,眼睛登时就是一亮。
开祠堂好啊。
要知道,她来齐宅的目的,不就是要打开齐家的祠堂么。
本来她还琢磨寻个什么样的借口进齐家祠堂一探,结果这边还不等她想好借口,那边齐夫人自己就先提出要开祠堂请她进去看看。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瞌睡遇到热枕头,巧了!
沈柒柒勾唇,下意识地看了眼谢北冥。
后者和她一样,也是略感诧异的挑挑眉,显然也和她的想法一样。
两个原本就预谋着要挖人家祖坟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再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谁也没打算去劝劝那两夫妻别吵了。
听齐夫人那话的意思,似乎也知道自家祠堂有问题。
所以,他们这场架吵的越狠越好,因为夫妻俩吵得越狠,两人在争吵中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就越多。
而这种在“争吵中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往往才最是真实有效。
想到这,沈柒柒非但不上前拉架,还借着要再检查遍身体为由,绊住了起身要过去劝父母不要吵架的齐姑娘。
齐小姑娘到底年纪小,丝毫没看出某人的“险恶用心”,甚至还小脸红红地解释道:“仙姑姐姐,您别生气,我爹和我娘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子,每天都是吵吵闹闹着过,大事吵,小事吵,没事也要找事吵……并不是故意要给仙姑姐姐您难堪的。”
大概是觉得自家爹娘实在不省心,齐小姑娘说完,跟个小大人似的长叹一声,发愁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他们也不知道相互包容谦让一下,真不知道那些小事情有什么好争的,就算争赢了又如何呢,夫妻之间的争吵是没有输赢之分的,我都懂的道理,他们却不懂,唉,真是让人操心。”
沈柒柒:“……”
沈柒柒汗颜,陡然惊觉自己虽然活了两世,到头来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活的通透。
她正思索要怎样安慰下齐小姑娘,结果人小但却活的通透的齐小姑娘,都不能她开口宽慰,自己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先前是因为才从鬼门关回来,吓狠了,小姑娘看着还有些呆呆愣愣不太灵光的样子。
眼下目睹了齐老爷和齐夫人的两场争吵后,小姑娘终于找回了魂魄,人也跟着灵动起来。
此时,她像个当家做主的小大人一样,拉着沈柒柒的手,说::“好在我爹娘他们虽然每天都要吵吵闹闹一场,但他们都是前面吵,后面立马就又和好了,从来没有隔夜……哦不对,是从来没有隔顿的气。”
既是宽慰自己,也是为自家爹娘找回点面子,聪明懂事的让人想不喜欢都不难。
沈柒柒笑笑,心说看出来了,方才你娘都把你爹揍成那样了,你娘往地上一坐,一哭,你爹立马就乖乖上前把人哄,所以说啊小姑娘,你误会你爹啦,你爹还是很能包容谦让你娘的。
齐老爷是那种看似粗枝大叶很不靠谱,但实际上内心却很细腻柔软的人。
不然他也不能那样容忍齐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又挠又抓。
不过向来包容心很强的齐老爷,这一次却没有迁就齐夫人。
任凭齐夫人怎么哭怎么闹,齐老爷始终坚持不松口,甚至有好几次他还摆起脸来,想要强硬地呵止住齐夫人。
沈柒柒一边和齐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边竖起耳朵听这边夫妻二人的争吵内容。
结果听了半天啥也没听出来,满耳朵听的都是齐夫人的嘤嘤嘤。
反倒是齐老爷,此时面对齐夫人的又抓又挠,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抱头鼠窜哀呼惨叫,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齐夫人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僵硬不自然。
这是即将动怒的前奏。
看来指望齐夫人劝动他打开祠堂是不可能的了。
沈柒柒叹息,目光在屋内梭巡一遍,锁定齐夫人身后的博古架上,然后指尖一弹,一道灵力无声无息的打过去。
摆满了各式摆件的博古架晃动了下。
后背距离博古架足有三四步之遥的齐夫人不知危险就在背后,还犹自哭唧唧地捶打齐老爷胸口。
但是站在她对面的齐老爷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啊,眼看一个花瓶摇摇晃晃地从博古架上滚下来,马上就要砸齐夫人脑袋上,齐老爷吓得一双眯眯眼陡然瞪大瞪圆,叫了声“小心!”
他扑过去,抱住齐夫人往旁边就是一挪。
咚——!
几乎就在两人避开的瞬间,花瓶落地,不偏不倚,刚好就砸在齐夫人方才所站的位置。
但凡再晚上那么一会会儿,估计现在四分五裂的就不是花瓶了,而是齐夫人的脑袋。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齐夫人杏眸圆瞪,面色惨白,捂住嘴巴,吓得连哭都忘了,也不闹了,一个劲儿地往齐老爷怀里钻。
齐老爷的状况并不比齐夫人好多少。
他刚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刚才谁也没碰那架子一下,可往日里立的那么牢固的架子,推都推不动的架子,方才却自己动了起来。
就好像暗中有只鬼手在推似的。
而且架子上摆了那么多小物件,掉什么不好,偏偏滚落下来一个花瓶,且那花瓶还就在齐夫人头顶上方,落下来的轨迹也是直接照着齐夫人的脑袋砸……这要说不是鬼手暗中使坏,齐老爷自己都不信!
闺女才死里逃生回来,媳妇又险些命丧黄泉,饶是齐老爷再不愿意相信,此时也不得不怀疑自己家里是不是真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加之齐夫人惊魂定下来后,又再次哭闹起来,齐老爷不得不妥协,看向沈柒柒:“仙姑啊,您看这……要不,劳烦您帮忙看下风水?”
沈柒柒点头道:“可以。”丝毫没有使坏吓人的不好意思。
她正色道,“我先前在外面就说过,齐老爷你印堂晦涩无光,中黑外青,有气运枯竭命数尽之相,也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会跟你走这一趟。”
脑袋险些被砸开瓢的齐夫人立刻朝齐老爷叫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们这宅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偏你个死鬼不肯信,非说什么那是梦,梦里的东西不可信……现在连人家仙姑都这么说,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齐老爷面色讪讪,不说信,但也没有反驳齐夫人的说法,显然是默认了齐夫人的说法。
一旁的沈柒柒却是愕然地挑了挑眉,看向齐夫人道:“夫人,您方才说梦里的东西不可信,不知此话何解?”
“我知道我知道!”不等齐夫人开口,齐小姑娘便跳出来抢答道,“我娘经常做噩梦,每次做噩梦都梦见我家院子里有好多好多只鬼,那些鬼把我娘往祠堂里领,说有坏人把他们关在了我们家的祠堂里,求我娘放他们出去!”
小姑娘自己就是才刚刚死里逃生回来的,又目睹了自家亲娘的脑袋险些被花瓶砸开瓢,吓的不行,于是坚定地站在齐夫人这一边,也觉得自己家里肯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然她们娘俩不可能这么倒霉。
因此,小姑娘无比期盼着沈柒柒能赶紧做法驱邪抓鬼,噼里啪啦解释完原因后,又怕她爹捣乱,拉着齐老爷的胳膊劝说。
“爹,您不是最爱我和娘的吗,可是你刚才也看见了,我和娘,我们娘俩先后遇险,虽然这次我们娘俩躲过来了,可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总不能说每次我们娘俩都这么幸运吧?爹,你说呢?”
齐老爷:“……”
齐老爷还能说什么。
他神情凝重地看着沈柒柒,拱手朝沈柒柒一揖,道:“有劳仙姑了。”
沈柒柒虚扶一把,随后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齐夫人。
先前听齐夫人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开祠堂,她还以为齐夫人说齐家祠堂里有问题,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一场梦!
不过……
她审视地打量了齐夫人片刻,目光落在对方手腕间戴的那串珠子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眸,问道:“齐夫人是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吧?”
齐夫人一愣,随即连忙点头道:“对对对!仙姑果然是神人,我确实是是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
齐夫人说完,愈发崇拜地看着沈柒柒。
因着她这个出生时辰实在不好,所以她从来不过自己真正的生辰,不但年龄续长一岁,连出生日期和时辰也都跟着往前提前挪了一天。
知道这事的只有她娘家父母,再就是夫家这边,毕竟要和生辰八字,所以不能做假。
但旁人却是不知,他们也从来没对外说过,结果沈柒柒却一眼就看出来了,齐夫人想不震惊都难。
就连齐老爷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沈柒柒。
沈柒柒却笑笑没说什么,心想我可不是什么神机妙算,只不过是通过你手腕上戴的佛珠推算出来的。
齐夫人手上那串佛珠是驱邪珠。
当然,并非只有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才会戴驱邪珠,寻常人也能佩戴,毕竟有驱邪避祟之效。
但先前齐夫人说了,她自由体弱,而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因为集四阴与一身,身上阴气重,极易招惹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种情况下身体自然也就不可能强壮。
可齐夫人手腕上又戴了佛珠,齐家藏着的那那些阴物不敢直接招惹齐夫人,于是就托梦给齐夫人,让齐夫人救他们出去。
至于说为何单单只托梦给齐夫人,却不托梦给齐家其他人,还是因为齐夫人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命格,因为这种命格的人,他们更容易入梦。
以上,就是沈柒柒知道齐夫人是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原因。
不过这些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高人么,自然就得有高人的风范,扔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后,她便不再多言。
这下齐老爷和齐夫人夫妻俩愈发相信她了。
信任一旦建立起来,后面的事情进展起来就顺利多了。
一般人家家里都会供着先祖的灵位,就算自己穷的吃不上饭,也不会亏待孝敬先祖的香火。
越是家中富有的人,越注重对先祖的香火供奉。
而齐家又是大户人家,自然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仅仅只是找一间小屋子把先祖的灵位摆上那么简单。
齐家的祠堂足有一个院子那么大。
但齐家的祠堂这么多年来,却还是第一次允许一个与本家本族毫不相干的外人踏足。
是以,齐老爷把人领到祠堂跟前后,先自己进行给齐家的一应列祖列祖上香说明缘由,上完香磕完头,便当是列祖列宗们默许了,这才敢出来请沈柒柒等人进去。
沈柒柒也知道轻重,是以,进去后,她也点起香烛,恭恭敬敬地拜了拜齐家的诸位祖宗们。
外面的齐老爷看见他们此番举动,顿时如此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在香火的份上,希望祖宗们不要怪他才好。
此时,祠堂内,沈柒柒和谢北冥祭拜完齐家的祖宗后,便开始细细察看齐家祠堂的状况。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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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