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间,这顿略显拘谨的年夜饭总算结束了。秦浩峰等人迫不及待地拿着烟花爆竹冲出屋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瞬间响彻院落。陈阳则不动声色地带着中桥走进了他的陈列室,这对外开放的房间里摆放的不过是些2000年到2005年间能拍卖到高价的藏品,但比起他真正收藏的珍品,这些不过是些用来掩人耳目的玩意儿罢了。真正的宝贝,自然藏在更隐秘的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陈阳微微一笑,走到墙边,轻轻一按,柔和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陈列室,也照亮了中桥求知若渴的脸庞。
陈阳微微欠身,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嘴角带着些许神秘莫测的笑意,“请吧,中桥先生,您可是第一个能进我这间陈列室的樱花国人!”
此言一出,中桥微微一愣,但很快带着几分期待迈入了这间隐藏的陈列室。一进去,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目瞪口呆——陈列室内华灯璀璨,光影泼洒在三座靠墙而立的博古架上,架子上摆放的藏品尽显奢华与神秘,琳琅满目地在微光中折射出或柔和或凌厉的光泽,每一件都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它的前世今生。
中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皮革公文包放到了一旁的一张红木椅上,目光却始终被那博古架上的艺术品所牵引。
他缓缓走近其中一个博古架,每一步都带着庄重与小心,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他盯着其中一个色彩斑斓的瓷器,脸上逐渐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他伸出手,指着博古架上的一件器物,带着微微颤抖的语调问道:“陈老板,这就是明代的五彩么?”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难以置信与渴望。
陈阳嘴角微扬,步伐优雅地走了过去,顺着中桥的目光挑起那件藏品,动作闲雅而又精准。他手中托起的,是一件近乎完美无瑕的盖盒,表面用五彩釉料绘制出云龙盘绕的纹样,龙鳞间隐现着逼真的细腻纹理,仿佛下一秒它就能从瓷面跃然而出。
“中桥先生,您慧眼独具,这确实是明代万历年间的五彩云龙纹盖盒。”陈阳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平静与笃定。
他将盖盒捧得犹如献宝一般,微微俯身将它放置在一个檀木雕花的展示台上,对中桥做出坐下的手势,语气中透着主人特有的自信与热情,“我们这边请,反正您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不妨坐下来慢慢地观赏。”
两人落座后,陈阳将盖盒轻轻地打开,盖子离盒身不过指尖宽度时,便传出一声极其清脆悦耳的瓷响,好似在宣告一曲无声的绝响。盖盒外面绘着细腻的五彩描花,色彩鲜艳却不显突兀,整体设计浑然天成,每一笔都透着匠人的心血与智慧。
这盖盒整体呈端庄的方形,棱角分明,却又在转角处巧妙地内收,形成一种柔和的弧度,景德镇的老师傅们将这种独特的造型称为“倭角”,仿佛一位温婉的女子敛衽行礼。
盖盒的子母口设计,上下吻合得严丝合缝,宛如一体,体现了工匠的精湛技艺。盒身通体施以亮白如玉的釉质,温润细腻,仿佛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胎体制作精细,轻薄而坚固,可见匠人对细节的极致追求。
五彩斑斓的纹饰遍布盒身,如同锦缎般华美。盖盒顶部,一幅精妙的开光双龙戏珠图跃然眼前,两条神龙姿态矫健,鳞片分明,围绕着一颗闪耀的宝珠翻腾嬉戏,周围点缀着形态各异的云纹,飘渺灵动。
盒肩处,则绘有形态各异的龙纹,或昂首腾飞,或盘旋环绕,栩栩如生,彰显着皇家气派。这盖盒设色古雅,画面笔致工整,填色浓艳而不失典雅,纹饰布局繁密而有序,是“大明五彩”的典型装饰风格。
“胎质致密,触感温润如玉,釉面宛若凝脂,泛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泽,莹润柔和,仿佛清晨的露珠般晶莹剔透。”中桥拿起盖盒,对着灯光照了照,“陈老板,你看这光泽,柔和内敛,不张扬,却蕴含着深厚的底蕴。”
“其彩色色调对比强烈,大红大绿的色彩交相辉映,却又和谐统一,浓墨重彩之间,更显瓷器的富丽堂皇。”
中桥指着盖盒上的纹饰说道,“这红,热烈奔放,象征着权力和尊贵;这绿,生机勃勃,代表着希望和繁荣。两者相结合,更凸显了万历五彩的独特魅力。”
“釉下青花,勾勒出纹饰的轮廓,清晰流畅,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中桥眼睛如同长在了盖盒上一般,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盖盒上的纹饰,“彩色则在青花的轮廓之上自由晕染,偶尔溢出线条,形成一种朦胧的美感,更增添了纹饰的层次感和立体感。”
中桥一边仔细看着,一边不停地点头,眼中充满了赞叹,“陈老板,不瞒您说,我到华夏这些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美的万历五彩,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它的美,不仅仅在于色彩的艳丽,更在于工艺的精湛,以及它所承载的历史文化底蕴。”说着,中桥默默点着头,一脸羡慕的表情,“这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中桥抬头看了一眼陈阳,由衷地赞叹道,“陈老板不愧是大藏家,眼光独到,收藏如此丰富的珍品,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中桥眼中划过一抹炽烈的光芒,终是带着一丝尊敬与遗憾道:“陈老板,这真是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谢谢您让我有幸亲眼目睹这一杰作。”
“这件万历五彩……”陈阳微微抿了一下嘴,端起桌面上的茶水,浅浅地喝了一口,欲言又止。
“怎么?”中桥看着手里的万历五彩盖盒,一脸疑惑地看向陈阳。
陈阳脸上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神情,这种表情让中桥更加疑惑不解。这可是万历五彩呀,他居然如此淡定?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陈老板,这物件……”中桥试探性地问道,“这物件有什么问题吗?”
陈阳笑着摆了摆手,“物件本身没有问题,确实是一件如假包换的万历五彩盖盒。只不过这工艺嘛……”
说道这里,陈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说吧,我师叔手里有一件万历五彩鸳莲纹提梁壶,那可是正儿八经万历皇帝用过的东西,这件盖盒跟那件提梁壶一比,工艺就差了一些,我不是很满意。”
“等有机会吧,等有机会,我也捡漏一件那样的万历五彩,这件嘛,就是个小玩意儿而已!”陈阳一脸毫不在意地跟中桥说道,心里却暗自得意:提梁壶就在自己手里,老子可不能跟你看走眼了,这玩意儿你看看就行了!
中桥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中暗自吐槽:这家伙,怕不是得了妄想症吧?这么一件精美的万历五彩盖盒,在他眼里居然成了工艺略逊的玩意儿?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有机会再捡漏一件更好的”,真当万历五彩是路边的大白菜,想捡就捡?
陈阳看着中桥,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洞悉了他心中所想。他轻轻一笑,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中桥先生,不必如此惊讶,这件万历五彩盖盒虽然不错,但还不值得我如此珍视。”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真正的宝贝,还在后面呢!”
陈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房间角落里的博古架。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瓷器,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陈阳的目光扫过架子上的每一件藏品,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伸手取下一只用红布盖着的瓷盘,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然后转身回到中桥面前。
“中桥先生,”陈阳将盘子轻轻放在桌上,揭开红布,露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瓷盘,“你好好看看这件,这物件才是真正的宝贝。”他笑呵呵地看着中桥,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