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当初一个人远走他乡决定独自生下星宝的时候，她似乎都没有现在这么多顾虑。
如今她好像已经没法说清楚婚姻和爱情之间的关联。
又或者说，她已经过了感知爱情的阶段。
那些年少时对爱情的向往，都随着经历慢慢褪色。
甚至连荣安律都已经没法再给她当年的那份憧憬和悸动了。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那一切都不可能了。
就像拼图缺了一块，再怎么努力也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车辆再次启动，车厢变得寂静。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乔盛意扭头看着车窗外，看到封临的车就在隔壁车道。
徐盛漾车速不快，有超车的空间，但封临并没有提速。
驾驶室的车窗开着，乔盛意看见他侧头往她这边看。
夜风微微吹开他额前的碎发，那双眼眸在夜色中更显锐利，像个探不到底的神秘洞穴。
乔盛意心里暗暗沉下一口气，挪开了放在窗外的视线。
她回国是想和星宝过得比之前更开心，她不该为这些事心烦。
可为什么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两车一前一后开进小区、轮胎碾过减速带发出沉闷的声响。
路灯将树影投在地上，随风摇曳，显得扭曲。
封临坐在车里，看着乔盛意的车驶进院子，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红色的弧线。
乔盛意同样从后视镜里看着封临停在路边的车。
刘凤丽从屋子里迎出来，拖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身上还披着件薄外套。
她顺手接过乔盛意怀里熟睡的星宝：“这么晚才回来，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乔盛意看了看徐盛漾说：“看徐大哥要不要吃，晚饭的时候看他吃得少。”
“我被小意甩了，哪有心情吃宵夜。”徐盛漾一副委屈样，嘴角却挂着玩味的笑。
那告状的语气听得乔盛意心头一怔。
好在刘凤丽了解徐盛漾的性格，白他一眼说：“活该！”
转而刘凤丽看了一眼院门外封临车停的方向，压低声音问乔盛意：“封临跟着你们一起去的？是不是他又找你麻烦了？”
乔盛意淡笑摇摇头：“凤丽阿姨，我只是觉得结婚对我来说压力太大了，其实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
刘凤丽沉了口气，跟着乔盛意一边进屋一边说：“我明白，我也了解你的性子。其实你也不是觉得不合适，是觉得自己二婚还带着孩子，嫁给他怕被人说闲话吧。”
一针见血的话语让乔盛意脚步一顿，她只是笑笑，笑得有些牵强。
刘凤丽语重心长地说：“你怎么开心怎么来，我是看盛漾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他也喜欢你才想让你试试。其实我还怕你嫁人受委屈呢。”
乔盛意伸手抱住刘凤丽胖乎乎的腰，撒娇说：“那我就当个老姑娘一直赖在你身边。”
刘凤丽笑着嗔她：“小心点，别把星宝闹醒了。”
乔盛意把星宝抱回自己房间。
房间的窗帘还紧闭着。
遮光布料将月光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
安顿好孩子后，下楼前，乔盛意还是忍不住走到窗边，把帘子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往窗外看。
鬼鬼祟祟像做贼一样。
封临的车已经开进了院子，孤零零地停在摇曳的树影下。
泳池里的水在夜风中起了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的波纹，让映在水里的路灯光晕也跟着水波曲折。
别墅里没有亮灯，乔盛意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封临独自一人坐在漆黑客厅里抽烟的画面。
她自身觉得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有种空旷冷清的孤独感。
她难以去揣摩封临的心情，暗暗叹了口气。
气息在玻璃上凝成一小片白雾，很快便散去。
乔盛意合上窗帘，布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转身下楼。
刘凤丽在厨房给徐盛漾做夜宵，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把玻璃锅盖蒙上一层白雾。
徐盛漾抱着卷卷坐在沙发上撸猫，卷卷舒服地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看见乔盛意下来，徐盛漾笑问她：“凤丽姨在煮饺子，我帮你喊了十个。”
乔盛意愣了一下：“我现在哪吃得了那么多？五个差不多了。”
她正要赶去厨房让凤丽阿姨少煮几个，就听见徐盛漾说：“吃不完的我吃，我长身体呢。”
乔盛意止步后白他一眼：“你马上三十了，大哥。”
她侧头看到了电视柜旁封临早上送的那束花。
“明早的日出还有得看吗？”徐盛漾一副委屈可怜样。
像是约好出去玩又怕家长反悔的小屁孩。
乔盛意回得有些没好气：“去，四点钟我就叫你起来。”
徐盛漾笑了笑，抱着卷卷站起身走到乔盛意面前：“那不如我现在去买点啤酒，咱们喝到四点？”
刘凤丽出来正好听见，瞪了徐盛漾一眼：“要喝自己出去喝！别带坏我们小意。”
“我带坏她？晚饭的时候她可没少喝，我为了给她当司机可以滴酒未沾。”徐盛漾指着自己的鼻子，活像个被冤枉的小学生。
“人家小意是去工作，你非要跟过去，让你当司机都是给你面子。去看着锅里的饺子，我去把头发吹干。”
徐盛漾放下怀里的猫钻进厨房。
卷卷趁机溜到乔盛意脚边，用脑袋蹭她的脚踝，发出讨好的喵喵声。
刘凤丽去了楼上。
乔盛意看着电视柜旁边那一大束玫瑰花，抱到水池旁边那剪刀拆开。
包装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明显。
一支一支修剪，放进花瓶里。
徐盛漾盛好饺子出来，看见乔盛意在打理封临早上送的那束花。
他把手里的晚放在餐桌上，碗底在桌面上扣出了声响乔盛意都没有回头往他这边看。
“想那个男人想得走神了？”
乔盛意惊愕回神，听到徐盛漾调侃的话，有种心思被戳穿的心虚。
徐盛漾招呼她：“饺子煮好了，先来吃。”
乔盛意整理好花盆，擦干手上的水走到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