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市,情人节。
哥谭公募的墓园里,除了寒风和苍白的厚厚冰雪,就只剩下一个支离破碎的父亲,在儿子的墓碑前缓缓放下一朵血红的玫瑰花。
“这值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将这位父亲从悲伤中惊醒,他下意识将手伸向怀中,双眸刹那间变得锐利而充满威严,这一刻,他下意识又变回了法尔科内家族的这一代家主,那个哥谭市的黑帮教父,那位“罗马人”。
“是谁——”
“值吗!”
黑色的恐惧之影骤然出现在他面前,夹杂着冰雪的风随着那道身影一同被裹挟向法尔科内,凌冽的寒流吹得他脸颊生疼,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只有拿枪的手依然稳如泰山。
“什么值不值?”
法尔科内用枪指着那只黑色的蝙蝠,即使是他,在面对这只神出鬼没的蝙蝠的时候,心底也会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恐惧。
更何况,对方的脑袋上还挂着他的一百万美元悬赏。
“代价。”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你儿子。”
“阿尔贝托从没有参与过我的生意。”
“或者直接的,或者间接的——有多少个其他无辜的儿子被你毁掉了?”
教父的面色陡然变得铁青,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实际上,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也绝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
因为他是“罗马人”。
更何况,无论他是否毁掉了几十,几百个别人的儿子,法尔科内家族都已经走到了现在,如同一辆高速飞驰的列车,只能继续冲向前方,无法回头。
犹如人的欲望,高山滚石般无止无休,
“没有人,并且,我是说,没有人——”教父的手扳动手枪击锤,用咔哒的清脆声音和自己久居高位的威严气势向着对面的蝙蝠施加压力,这是他常用的手段,很少有人能顶得住教父的这几招。
“没有人敢和我这样说话。”
气氛在此时变得剑拔弩张,双方各不相让,教父和蝙蝠彼此怒目而视,枪响的时候,就是两人开始火并的时候。
不过有人并不想让他们火并起来,起码此时不想。
带着小钢珠的坚韧丝线突然从一旁飞袭而出,将教父举枪的那只手牢牢缠住,只消轻轻一拉,那把手枪便掉落在地。
“猫女!”
蝙蝠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袭击是从哪里发出的,他扭头一看,猫一般的身影在白色的墓园深处若隐若现。
“就是我哦。”
每次我接近罗马人,她就会出现,蝙蝠想着,在我去年到罗马人的房间里找证据的时候,也碰到她去偷账本。
他打算搞清楚这是为什么。
蝙蝠飞身将猫拦住,五指紧紧抓住她的一只手:“你这段时间本来一直离得很远。”
“我猜,这句话的意思是‘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你真的觉得我没法解决那个拿着小手枪的小个子?”
“咦?”猫女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将一只尖利的手爪轻轻在他的脸上挠了挠,一滴红色的血珠渗了出来:“嫉妒了?”
“你应该继续离远点的——法尔科内仍然在悬赏你。”
猫与蝙蝠的嬉闹,仍然得不出什么结果。
......
明亮的灯光,热烘烘的暖气,推杯换盏的叮当声,高谈阔论,衣着笔挺的上流人士——即便是在如此的冬夜,这家意大利高级餐厅里依然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里是哥谭市第二大黑帮马罗尼家族的餐厅,而马罗尼的标准,一向是向罗马人看齐。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止在台前,食客用餐区域里面,同样也在后厨里响起,而且更加嘈杂,忙碌——服务生们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喝酒,这里的叮当声,是大量的杯盘刀叉清洗的声音。
今天是情人节,店里的生意好得超乎寻常,后厨自然也就显得异常忙碌。抱着杯盘来回走动的洗碗工;端着餐盘,西装革履的服务员,下刀如飞,一刻不停地切着菜的帮厨;还有在那边连续掌勺了几个小时,额角见汗的大厨。后厨里的所有人都快忙得脚不沾地。
马昭迪也在人群中漫不经心地洗着盘子,他融入得真的很快,有了餐厅里内鬼的帮助,谎称自己是内鬼的子侄辈,加上交了些钱,自己便轻易混进了后厨里。
此时,他的双耳正透过嘈杂的声音,精准地捕捉着后厨深处两个人的对话。
“马罗尼先生,这些也太多了!”
穿着廉价西装,戴着圆形眼镜的金发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着话,言辞间都是受宠若惊的谢意,但双手却牢牢地抓住那几沓厚厚的绿色钞票,好像一松手,这些花花绿绿的小可爱就会从指尖飞走一样。
神态从容的马罗尼看到他这副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但很快又变成了亲切的笑意,他很鄙视这种人,但他同时又很喜欢这种人。
有贪欲,代表着可以放弃底线;有贪欲,代表着可以受到利诱;有贪欲的人,对于掌握着资源的马罗尼来说,就是最可信的可用之人。
他用和善的语气宽慰道:“没有什么东西是对于萨尔·马罗尼的朋友来说‘太多的’,而你正是我的朋友,不是么,维农?”
“当然,马罗尼先生。”维农条件反射般回答道:“但是——”
“你今天晚上反正也没有约吧,维农?你想留下来吃顿晚饭吗?我的餐厅里的菜,你一定没尝过。”
“马罗尼先生,我的......雇主,登特先生,那个地方检察官,他把你当成目标了,先生——他认为你是法尔科内组织里最薄弱的一环。”
听到这个回答,马罗尼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笑声里既有不屑,也有自觉被轻视的愤怒,还夹带着一点对于那个锲而不舍的铁面判官的忌惮,不过......
“他这么觉得?他这么觉得,对吧?”
马罗尼伸出手,拍了拍维农的后背,像揽着小老弟一样将他带向了隔间里:“来吧,维农,尝尝这块小牛肉,这是哥谭市里最棒的......”
看着大快朵颐的维农,他的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虽然他对哈维有所忌惮,不过,赢棋有时也不一定要在棋盘之内。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