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方绩和用支票羞辱过之后,姜月冰就意识到她必须尽快自强,是以,她白天在书楼工作,晚上在‘香茗台’兼职服务生,为了高昂的小费,偶尔还会唱几首歌。
好在‘香茗台’的老板也是穷苦出身,很同情她的境况,也并不为难她,有对姜月冰感兴趣的,她早早就说了姜月冰只唱歌,别的一律不干!
姜月冰很感激她,做了水磨糕,怕没有诚意,还特意买了顶纱帽送给她表示感谢。
“哎呀,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们都是从底下拼上来的,理应多多照顾的,这纱帽不便宜吧?你不该这么破费的!”
姜月冰不愿欠她人情,执意送她,表示会认真工作!
林老板收了,招呼她店里打工的学生们一起吃。
“阿冰还真是手巧,这糕点做的香着嘞!”
“是呀,绵密弹牙,香甜软糯,是好吃!”
林老板小憩时还和侍女念叨“不怪方少主喜欢,就阿冰这样的女孩子,我看了也喜欢!”
侍女亦感慨:“怪不得方少主这样煞费苦心,特意找了老板谈合作,就为了让老板招一个侍应生!”
“也不知道方少主花了多少心思才让阿冰在不经意间发现这里招人,还不让阿冰知道是他的安排,这郎才女貌的爱情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侍女变成了星星眼,满脸的憧憬和艳羡!
林老板睨她:“你少说这等贬低女子的话,谁说女子只有美貌才拿得出手?我长得也不算多好看,可我凭着自己拼下这一份产业,哪个男的敢小瞧我?还不是要叫我一声林老板!”
“我最讨厌的就是郎才女貌这一类的说法,这话本事就是在弱化女性的价值,放在同样的环境下,女子未必就比男的差!”
“亏你跟了我这些年,我的气度你是一点儿没学到!”
“我告诉你,阿冰之所以能入方少主的眼,就是因为她懂得自立自强,我不敢说美貌身段没占分量,可方少主愿意迁就阿冰,一定是因为阿冰身上的一些特质,拥有美貌,行事固然方便些,但这不是赖以生存的资本!”
“韶华易逝你不知道?还是世人本性花心你不知道?”
侍女连连讨饶“是是是,老板是这天底下最清醒的女子了,老板好,老板妙,跟着老板赚银票!”
林映徽从不许别人叫她老板娘,必须要叫她老板,她要正大光明的告诉所有人,她的地位绝不是靠依附男人得来的!
在林映徽看来,天下男子都一样,出类拔萃的优质男性极少,与其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不如脚踏实地闯出一条生路来!
侍女的这番话可把林映徽哄熨帖了!
她急忙告诫侍女“我告诉你,若是知道谁因为方少主追求阿冰,生了嫉妒使坏的心思,立刻赶出去,绝不能留情!”
“这上海滩花柳场所这么多,方少主偏偏选了我这儿,就是因为我这儿比较安全,若是让他女人在这儿受了委屈,那不是活生生砸了我的招牌!”
侍女应诺“我会盯着的!”
“希望小丫头们别让我失望才好,不然,这不太平的时候,她们走了,又到哪里去养活自己啊?”
“老板说的对,到这来的,哪个都是可怜人,也幸亏方少主愿意投资,不然,只怕这店就维持不下去了,老板,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店名吗?现在不必以前了,风雅公子没几个,这文绉绉的名字也不吃香的!”
林映徽想也没想就否了“不换,女人如香茗,是我最后的底线,不然,我和金梦珍那等逼良为娼的黑心老鸨有什么两样?”
“香茗百种,女子亦然,或陈或新自有其味,无论头盏浊汤,还是三过清茶,皆应被尊重,而不仅仅是供人享乐的玩意儿!”
“‘香茗台’‘香茗台’意在我只是提供一个平台,我甚至可以打出招牌,只接纳失足女,至于丫头们愿不愿意,想做什么生意,我绝不强求!”
“我仅能做到这些了,若我能,我当然希望这地方是个只谈琴棋书画,风雅清流的干净地,可没法子,我要吃饭,就得顺着客人们的需求,只有香茗台不关张,我和屋里的丫头们才有个容身之所!”
……
方绩和只考虑片刻就决定出手了,用很直白的方式,恐吓姜父,逼迫姜月冰他们离开上海,且分文不给!
方绩和雇的那些地痞流氓打伤了姜父,埋伏在姜月冰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姜月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香茗台’出来,为了省下一块现大洋,她没有选择坐黄包车。
到了药水弄的堂口,姜月冰强忍疲惫,做出个大大的笑脸“爹,你猜猜我今天发了多少薪水?”
姜月冰走进小巷,却不见每日在巷中,拿着油灯等她的姜父。
“爹,爹?”姜月冰喊了两声没听有人应,立即涌起强烈的不安,大步往家门走去,迎面被两个痞子拦住去路。
“哎呦,可算是等到你这个丫头片子了,走,跟哥几个谈谈去。”
姜月冰警铃大作“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是方绩和派你们来的吧!”
“哟,看不出来呀,头发长,见识短也不短呢!”痞一还算客气。
可旁边的痞二就龌龊多了“何止啊,你瞧瞧那身段儿,那脸蛋儿,还是个美人呢!”
姜月冰握紧布包里的短刀“你们既然受方绩和的指使,那应该知道方家少主在追求我,我劝你放尊重些,不然,可别怪我跟方玉明告状!”
痞一:“姜小姐,你既然知道方老爷,那我们也不兜圈子了,方老爷的意思是你们父女离开上海!”
“他给我多少钱?”
“姜小姐,你做梦呢吧?方老爷给你你不要,现在人家不愿给了,让你们光屁股滚蛋!”痞二很轻蔑。
“休想,这是我家,就是告上法庭也没有无缘无故赶人的理!”
“家?你说的是屋里那老头住的地方?切!”痞二指了指姜月冰的家,吐了叼着的草茎。
“你们把我爹怎么了!”姜月冰在背后把刀抽出来。
痞二摊手“也没怎么,就是跟那老头交流交流!”
“你们两个畜生,难道你们就没有爹娘吗?”
“艹,大哥,这娘们骂咱们!啊,老子的鼻子!”
姜月冰看准机会撞开他往家门飞奔,头上一阵尖锐的疼痛,是痞一拽住了她的发辫。
姜月冰挥手就是一刀,痞一松了手,痞二却用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他娘的,我今天非让你吃吃苦头不可!”说着夺下姜月冰的刀,就把她往暗处拖。
“你敢,我让方玉明杀了你!”
“儿子可硬不过老子,我今天还非得试试让方少主看上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啊!”姜月冰奋力挣扎,并开始尖叫,期望能有人出现来阻止这两个恶人的暴行!
可是没有,她被捂住嘴拖的更远,她看隐约到家门打开一条缝,一只血手扒着地面,紧跟着探出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庞,一定是爹!
姜父嘶哑着喉咙喊他们住手,喊救命,然后眼睁睁看着女儿被越拖越远!
姜月冰扒开脸上的手狠狠咬下去,然后被两巴掌扇的晕厥,恍惚之间,她听见那两个恶人的对话。
“这里施展不开,我打听过了,她做过几天歌女,也不是什么干净人,今天一过,我就不信方少主还能要她,这也算完成了方老爷的交代……”
‘我要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这是姜月冰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