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诡异的大楼深处传来一声虎啸，窸窸窣窣宛如无数虫类爬行的声音透过空气和墙壁传过来，在人类耳边放大。
紧接着尖锐短促的枪炮声响起，似乎还有人扛着巨石撞击着楼体，发出闷闷的震颤声，引得无数怪物更加躁动。
张靖脚步一顿，拉着金思文的胳膊闪进了旁边的房间。
渡鸦形态的她羽毛掉了不少，化作黑色的光点消散而去。金思文狠狠喘了口气，捂着自己腰腹的伤口，思绪慢慢冷静下来。
“这里的怪物……基因改造吗？”
她多少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撕裂肩后的衣服展开来的翅膀萎靡地垂落在地。
张靖坐在她旁边，将手放在血流不止的地方，精神力瞬间入侵。
“这里浓度太高了，我翅膀收不回来了，”金思文有气无力地靠在她肩膀上，“抱歉，我应该再带两个人的。”
张靖笑了下：“怎么又道歉。”
她垂下眼睫，声音沉稳有力。
“痛感弱化。”
接着她拿出一把激光刀，硬生生把那块皮肉烫地止了血。捏着有些晕眩的金思文的嘴，把一管药剂送进了她嘴里。
等伤口处理完了，张靖毫不留情地将飓风刮进了金思文的精神图景内。
两个人太熟悉，海东青视金思文的精神屏障如无物，它停留在那所宽敞的二层别墅楼顶，俯瞰着底下盘旋的无数黑雾组成的奇怪物种。
仿佛女人的无数恐惧和猜疑都化成了她灵魂深处的怪物，噬咬着她最脆弱的记忆。
这是第一次张靖的精神体这么无所顾忌地侵入进去。她的精神力被膨大到了最强程度，力求在最短时间内清除这些难看的物种。
金思文的痛感被降到了最低，可其他的感官却因此更加灵敏。
她瞳孔放大，精神图景内的污浊被狠狠剐去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在发抖。
金思文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要不……还是把痛感，关……”
“什么？”张靖把纱布裹在了她腰上，一抬眼就见金思文神情难得呆滞又含着慌乱。
她一双手原本撑着地面，现下完全失去了力气，挣扎着勉强揪住了张靖胸口的衣服。
没了着力点，只好把重量都倾斜在张靖身上。
张靖撑着她的腰，又防着她的伤，倒是也任由她靠着，静静等待。一直到她的翅膀慢吞吞收入了自己体内，脸颊上的羽毛也缓缓褪去，露出了有些泛红的皮肤。
等到污浊退至10%，海东青才重新回到张靖体内。
金思文咬着牙，闭上眼睛，汗珠从黑发中滚落，缓了缓才有气无力吐出一句：“没事……”
她总算是明白那只厚脸皮的粉海豚为什么那副死样儿了。
金思文休息的时间，海东青穿过墙壁守在门口。
张靖按照她的意思打开了手环，那幅3d地图上，几个红点闪烁。
“从我妈遗物里翻出来的基地中心楼建筑图，倒是方便了我。虽然是初版，但也有点参考意义。”
金思文说：“我们现在大概在地下40层的位置。”
张靖走到窗户边，因为楼层塌陷，这里的窗外都是一片漆黑，还有砖块刺破玻璃穿了进来。
“不太对。”
她摸了一下这里的墙壁，湿度不低，却因为材料的特殊性并没有起霉。她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下，也不知道三十年前这里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很久以前学过一些建筑学知识，从进入大坑开始就在不断计算着什么。
“如果最低只有五十层的话，塌陷程度不会变成这样。底下应该还有不被展现在建筑图上的东西。”
“应该就是我们猜测的生物基地了。”
刚刚她们打了快五六个小时，才在力气耗尽之前找到这么一个勉强没有塌掉的房子。
金思文想起那些奇形怪状，却能够一定程度上操控“污浊”能量的怪物，捏了捏眉心。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难不成真想创造出免疫污浊的怪物吗？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放在人类身上实验了？”
这话说完，两个人同时顿了一下，不由自主对视一眼。
金思文愣住：“不是吧……”
她本来只是随口吐槽骂一句，要不是那些污染的能量绕开了怪物只一个劲儿攻击她们两个人，金思文也不会这么狼狈。
现在仔细想想，这个猜测居然很有道理。
金思文眼神几经变化，忽然咧开嘴笑了：“我倒是佩服他们这勇气跟想法。”
“人类跟污染抗争了上千年完成了种族进化，哨兵能够狂化作战，向导能够吞噬混沌，人类才有了一搏之力。他们这是要把桌子直接掀了，走一条新路啊。”
“但那些世家估计不这么想，”金思文啧了一声。
“这次的自由委托，宗政、赤狐、杜家等几个大世家，打着法尔区官方中心塔的名义，实则控制了很多关节。”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地底下的事情也是个谜，若是知道，又不光明正大地找，那就是有私心要利用这些东西谋利。若是不知道，那也奇怪，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来挑战一个危险区。”
“当年面对那些不稳定的新生污染区，世家可没有这么着急忙慌。”
“甚至这次宗政家连那一对双胞胎都放出来到这里玩了。他们被捧在心尖尖上宠了许多年，又是为什么要突然来这么一下？”
两个人混了好几年，金思文查的东西都是和这方面有关的，知道的还真不少。
她的信息和张靖基本做到了共享，两个人思考的方向很一致。
张靖思索道：“当年这孵育基地的原身就是官方组建的机械研究所，后来有其他势力参与进去投资，才慢慢地和塔、圣所等组织的上属分离开。”
但是后来基地存在了那么多年，其中门道很多人早已不再关心，只图自己能不能得到利益。
“那些怪物到底是在污染区蔓延之前变成这样的，还是在蔓延之后，可能直接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利用这些前期资料。”
“而且他们已经摸到这里了。”
“所以，”张靖把金思文扶了起来，看向楼上的方向，上面传导过来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且清晰。
她冷声：“他们想要的，到底是机械智能的资料，还是那些融合体怪物的资料，这个答案我们马上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