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泉知道李飞和齐白钢被捕的消息后，握着手机的手猛地颤抖起来。
烟灰簌簌落在西装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抽出另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颤抖的指尖明明灭灭。
办公室的落地窗将城市的繁华街景框成画，此刻却映照出他苍白扭曲的面容。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起身，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最后扫视了一眼贴满项目规划图的墙面，抬手抚平西装上的褶皱。
喉结紧张的滚动两下，他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轻声呢喃：“怪不得别人，都是贪欲，害了我自己。”
只是，即便要被抓，他也不能就这么被抓，他咨询过律师了，他的这种情况是销售不合格建筑材料的相关案件中是属于金额巨大的，估计要十年起步了。
他还有孩子，他妻子就是一个全职家庭主妇，这些年没有一点工作经验，他得为孩子的以后考虑。
赵泉来到李萱宝的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磨砂玻璃映出赵泉扭曲的面容，他没有敲门，猛地推开了李萱宝办公室的门。
李萱宝听到开门声，视线从电脑屏幕前移开，看到进来的是赵泉，她精致的眉峰狠狠蹙起，语气里满是不耐：“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要敲门吗？”
赵泉仿佛没有听到李萱宝的警告，脚步沉重的地走到桌前，重重跌坐李萱宝面前的椅子上，木制的椅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烟盒棱角，随后抽出一根香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颤抖的指尖亮起，烟雾袅袅升腾间，将他半张脸隐入朦胧的烟雾里。
李萱宝蹙着眉，指尖烦躁地叩击着桌面：“赵总监，我最后再说一遍......”她话还没说完，却被赵泉突然抬眼的动作生生截断。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近乎癫狂的绝望，像两团灼烧的火焰，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赵泉沉默着摸出手机，指腹重重按下播放键。
熟悉的对话声从手机里传出，正是那日在办公室，李萱宝压低嗓音要求他“想办法把次等建材送去环球建筑工地”的录音。
字句清晰，连背景里文件翻动的窸窣声都听得真切。
短短两分钟的录音，在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漫长。
播放结束的瞬间，李萱宝的脸色阴沉如墨，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冷冷开口：“赵泉，你这是在威胁我？”
赵泉狠狠吸了口烟，烟头在指间明明灭灭。然后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他弓着背，指节攥住桌沿青筋暴起，咳到眼眶发红才勉强直起身子。
烟雾笼罩下，他的眼神浑浊又疯狂，死死盯着李萱宝：“李总，环球建筑已经报警了。张逸、李飞、黄可人，还有齐白钢，都被警方带走了。”
他顿了顿，烟头重重碾在昂贵的实木桌面上，烫出焦黑的印记，“下一个查到的就是我。我算是完了，但您呢？”
李萱宝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她没想到环球建筑竟然会报警！
她原本以为，以环球建筑的顾虑，即便发现建材有问题，也会悄悄内部处理。
毕竟建筑质量丑闻一旦曝光，工程延误、合同纠纷、信誉崩塌的连锁反应足以让任何企业焦头烂额。
更何况，李佳薇身为话题人物，一举一动都被媒体盯梢，这桩丑闻与她扯上关系，连带她旗下的所有产业都会被牵扯。
良久，李萱宝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说吧，你拿这段录音，到底想换什么？”
赵泉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颤，他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口浑浊的烟雾：“李总，只要我不把你供出来，警方查不到你头上。
不过这黑锅我背得够沉，您总得给点实在的安慰吧？”
李萱宝险些冷笑出声，背黑锅？他可真敢说啊！
当初分明是他先在她的工地上使用劣质建材，贪污建材款，现在倒成了“为她背锅”？
可眼前赵泉通红着双眼、头发凌乱，活像头困兽，她强压下眼底的嫌恶，身体前倾，声音保持着温和：“赵总监是聪明人，我也不是薄待下属的人，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钱、人脉，只要我能做到，保你在里头衣食无忧。”
赵泉盯着李萱宝，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李总，我知道我会经历什么，从做那样的事情开始，我就有心里准备，在里面过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您在商界翻云覆雨，自然不差钱。可我......”
说到儿子，赵泉停顿了片刻，“可我儿子今年才九岁，正是需要父亲的时候。
我这次进去，少说也得在里面待个十年八年的，等我出来，他都成大人了......”烟雾模糊了他发红的眼眶，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秒针滴答作响。
李萱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表盘，目光在赵泉脸上游移片刻，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从今天起，你儿子的学费、生活费，包括未来升学、留学的所有开销，我全包了。等他成年想创业，我给他三百万启动资金。”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但这是我们最后的交易。说吧，你自己还有什么要求？”
赵泉斜倚在皮质座椅上，嘴角却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像是困兽临死前最后的反扑：“八百万美金，存到我指定的瑞士账户。
再在西市最繁华的商圈置两套150平的房产，房产证写我儿子的名字。”
说完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烟圈，烟圈在两人之间弥漫，将他眼底的疯狂与绝望都笼进灰雾里。
李萱宝瞳孔微缩，旋即恢复如常，这钱虽然不少，但对她来说也不算多：“成交。”，然后她的目光盯着赵泉手中的手机看。
赵泉扯着嘴角，当着她的面打开手机，将那段足以给李萱宝造成致命威胁的录音拖进粉碎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