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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娱奶爸:谁说我只会唱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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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如山峰般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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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一直到陈墨上小学前,写的都很频繁,经常会记录他生活中的趣事。

第一次跑步,第一次去幼儿园,第一次参加幼儿园活动,父亲第一次去幼儿园开家长会。

每一个第一次,都被陈汉桥用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

那时候的日子,是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到了小学,陈墨开始跟父亲有了争执。

父亲的日记不再是岁月静好。

陈汉桥记录了又一个第一次。

他第一次动手打了陈墨。

2006年3月21日,才一年级就敢不写作业还抄同学的,气死我了,打了他一顿,让他长点记性。唉,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不知道是不是打重了,晚上睡觉前跟他说话都没理我,下次一定要控制情绪,打孩子是不对的。切记,切记!!!!

陈墨的大脑早就不记得第一次挨打是什么时候了。

看到日记本里的内容才回想起来。

好像是晚上跟同学在楼下玩,玩到很晚才回家,回家的时候爸爸还问了他有没有作业,他说没有,就睡觉了。

第二天上学交作业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有写,赶忙抄了同桌的。

结果同桌也是个不爱学习的,十道题错了六道,他们俩错的一模一样,直接就被老师发现了。

他当时就是在铁厂职工小学,所以同桌就是比他大几天的孙浩,父亲在日记本里经常提到的老孙家的儿子。

日记本上的文字仿佛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陈墨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泉水一般翻涌而出。

后面的每一篇日记,几乎都记录着父子之间的矛盾。

陈汉桥总是在日记里反思自己,大段大段的自责。

不该对儿子大吼大叫,应该耐心讲道理,不该动手打人。

可他又一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还是会动手打儿子。

这样的内容反复上演。

陈汉桥可以讲道理的时候,没有学会讲道理,后来他想讲道理了,儿子却不想再听他讲道理了。

他怒吼,儿子比他吼的还大声,他不知道什么是青春期。

他只知道自己父亲的尊严被挑战了。

他要压制住那个他曾无数次在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抱在怀里喂奶拍嗝换尿不湿的小屁孩。

陈墨的每一次反抗,都像是往陈汉桥心头的怒火上倒了一桶油。

两个人没有心平气和的促膝长谈,只有剑拔弩张的火光闪电。

现在的陈墨无法理解那时候的陈墨为什么要用极端的方式挑战父亲。

用一次又一次错误的事情去激怒在努力调节心态努力变好的父亲。

哪怕陈墨多给父亲一点时间。

对他的话多一点耐心。

或许很多次争吵都不会发生。

现在的陈墨两世都没有得到过这样复杂厚重的父爱。

可以前的陈墨似乎根本不想得到哪怕一丁点父爱。

陈墨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有些道理,有些事情,非要到了一定时候才会突然明白。

只是有时候。

那个站在对面的人愿意等你。

而有的时候。

对面的人,却等不起。

不知不觉间,陈墨已经把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陈汉桥生命的最后一年。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他将会离开人世。

2020年2月15日,小娟说小墨说话鼻音很重,估计是感冒了,这孩子从小就怕冷,又爱臭美,一定是冻感冒的。

2020年3月4日,小娟说小墨的电话打不通了,小兔崽子换电话号码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哎,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吃的好不好,住的舒不舒服。今天我路过蛋糕店,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希望小墨生日快乐,永远快乐。爸爸真的好想你。

2020年4月23日,小墨是真的不想跟我们联系了,如果他回来了,我一定再也不对他大声说话,一定支持他做所有事,一定!!!

日记在2020年的4月戛然而止。

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虽然姑姑说父亲下岗后生活极其不规律,脾气暴躁,借酒消愁。

可是他的日记里完全没有写过任何关于他对生活的抱怨,对世态的不满。

甚至都没有提过自己下岗了,生活变得不如意。

似乎父亲的心底最深处的喜怒哀乐,都只是围绕着陈墨。

围绕着他唯一的儿子。

在生命的最后一页,陈汉桥心里都是对儿子满满的思念和深深的亏欠。

陈墨忽然很想知道。

在父亲因为脑淤血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

在他即将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

究竟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在轻声呢喃,“我的儿子......我那日夜思念的儿啊......”

是不是在期待着,那个远走他乡的儿子,可以归家,见他最后一面。

或者只是在默默的期盼,他终其一生,最爱的儿子,可以在往后余生,幸福的活着。

幸福的,活着。

可那个叛逆的,固执的,偏激的儿子。

没有回来。

直到父亲生命的尽头。

都没有回来。

他听不到父亲的呢喃,不知道父亲的期待,更理解不了父亲的期盼。

那时候的陈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也不懂。

他不是好的父亲,更不是好的儿子。

......

此刻陈墨的心被狠狠的拉扯着。

这张预示着父亲生命终点的纸页在暮色里泛起了毛边,那些横平竖直的笔画突然扭曲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网,网尽了如山峰般沉重又无声的父爱。

陈墨指节抵住抽痛的太阳穴,胸腔里翻涌的酸涩漫过鼻腔,在墨色的眸子中凝结成白茫茫的水气。

他的眼前模糊了。

窗帘被夏风掀起又落下,拂过手背时,恍惚是父亲粗糙的掌心覆上陈墨颤抖的指尖。

那道高大的早已模糊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是父亲挺拔笔直的脊梁。

他如一座小山,渐行渐远。

从陈墨的世界,消失了。

再也不会回来。

陈墨默默的合上了日记本。

……

从樊城离开,陈墨怀里抱着来时的那个背包。

但是此刻的背包却比来的时候沉重许多。

因为他的背包里放着父亲的日记。

那本日记,承载了太多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父爱。

太多,太满,如高山般沉重。

陈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有些人不是没有爱,而是不会去爱。

爱也是需要表达,需要维护,需要在一次次愉悦的相处中不断的积累。

陈墨突然更懂了。

懂怎么去做一个好的父亲。

他抱着背包的手又紧了紧。

......

樊城没有机场,陈墨还是要到临市去坐飞机。

开往机场的网约车里正在播放着音乐。

陈墨的意识回笼,刚好听到车内播放的《宝贝》。

是陈墨在《黄岛我最大》节目里,为了哄小橙子睡觉弹唱的歌。

那个节目,陈墨为小橙子写了三首哄睡歌。

他未很多人写过歌。

却从未给自己的父亲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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