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朱允熥正在后花园里种植核桃,突然接到圣旨。
朱允炆命他作为传旨官,到北平去宣读圣旨,同行的有张昺、谢贵和张信三人。
说实话,朱允熥本不想去,但是,如果不去的话,岂不是抗旨不遵?
这样又会落下口舌,到时候朱允炆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他自然知道此去北平凶险万分,但是,他想不去也不行,因为朱允炆已经把赵宁儿扣押在了宫中。
很显然,朱允炆是要以赵宁儿为人质。
朱允熥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可以出去透透气儿。
第二天。
朱允熥、张昺、谢贵和张信四个人骑上四匹快马,直奔北平。
数日后,
他们四人便来到了北平的南城门外。
无风,烈日当空。
朱允熥发现北平已今非昔比,被朱棣建设得颇具规模,城墙高大厚实,周边有护城河护着。
此时,城门紧闭,城墙之上站满了侍卫,好像是如临大敌。
朱允熥带住马的缰绳,冲城头上的军士喊道:“皇上有旨,快快开门!”
城头上有一名军士俯身看了看:“你们稍等,请允许我回去通报。”
那名军士说完了之后,下了城头,撒丫子汇报去了。
可是,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不也不见有人出来。
那太阳都能把人给烤糊了。
朱允熥和另外三人急得满头大汗。
四个人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多时辰。
终于,城门开放,只见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从里面冲了出来,身后带着上千名甲士。
朱允熥闪目观看,见来的这个人非是旁人,正是朱高煦。
朱允熥施礼,问道:“高煦,皇叔何在?”
谁知朱高煦并未还礼,而是用鼻子哼了一声:“朱允熥,你休要问我父王在哪?
听说你最近功夫渐长,在京师之时,咱俩一直没有机会切磋,
今日在此相遇,正好比试一番。”
朱允熥听了就是一皱眉:“高煦,我今日前来,不是来与你比武的,是来传达圣旨的。”
“什么圣旨?朱允炆颁布的也叫圣旨?”朱高煦怒目而视,“你少要和我说那些没用的,如果你能赢得了我,我自然让你进去传达圣旨;
如果你赢不了我,你们几人立即给我滚!”
朱允熥一听这话,那火腾得一下子就撞到了脑门子上,心想怪不得徐辉祖在狱中对自己说朱高煦武艺高强且无赖,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如果自己不敢应战的话,好像显得自己太过胆怯了。
朱允熥想到这里,提高了嗓音:“高煦,既然你想切磋一下,也无妨。
你想在哪里切磋?”
“就在此处。”
“好吧,那你想切磋什么?”
“先咱俩先比试射箭,再比兵器。”
“好,就按你说的办!”
此时,朱高煦让一名小兵跑到对面站好,然后,在头上顶着一个苹果。
朱高煦翻身下马,介绍说:“你们看,我站在这里,用箭射他头上的苹果。
射中为赢,射不中为输。”
朱允熥一看,从朱高煦所站的位置到那名小兵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两百步开外。
想当年,吕布辕门射戟,距离也不过是一百五十步。
只见那名小兵站到了指定的位置上,颤抖着双手把苹果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此时,朱高煦站好之后,挽弓搭箭,瞄向那名小兵。
只听那名小兵喊道:“二公子,你的手千万不要抖,你可要射准了。
你要是射偏了一点,我的小命可就交代了。”
它说完了之后,吓得把眼睛给闭上了。
只见朱高煦前把推泰山,后把掖弓弦,那弓被他拉得“咯吱吱”响,然后,一箭射去。
那剑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那名小兵头顶上的苹果。
众军士欢呼不已。
那名小兵吓得把眼睛给睁开了,裤裆处已湿了一片。
朱高煦把弓箭递给了朱允熥:“轮到你了。”
朱允熥把那个了接在手中,沉甸甸的,看了看,问道:“难道这是当年李广所用的大黄弓?”
“算你有眼力!”
朱允熥心想没想到此弓辗转千年,竟然落到了朱高煦的手上。
此弓为三石弓。
手臂之上没有五百斤的力量,也拉不开它。
因此,不要说是射箭了,想把这个弓拉开,也绝非易事。
恰巧此时,天上飞过来两只孤雁,一前一后,由北向南飞去。
朱允熥拈弓搭箭射向那两只大雁。
好像他不费力气,又好似根本就没有瞄准,然而,随着两声尖叫,那两只大雁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谢贵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跑过去把那两只大雁捡起来,发现那一箭射中了第一只大雁的脖子,又穿透了第二只大雁的腹部,可谓一箭双雕。
“射中了,射中了!”
朱高煦一看,也是脸色大变。
他万万没有想到朱允熥的箭法竟然如此神通。
朱允熥把弓还给了朱高煦。
朱高煦说:“第一局,咱俩算是平手。”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朱允熥要胜过朱高煦。
但是,朱允熥也不愿点破。
只听朱高煦说:“咱俩再接着比试兵器。”
两个人翻身上马。
朱高煦所使用的兵器乃霸王枪,一丈三尺七寸长,八十一斤重,金光闪闪,霸气十足!
朱允熥看在眼里,也是暗挑大指称赞,人们都说朱高煦有项羽之勇,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朱允熥说:“我来时匆忙,并没有带兵器。”
谢贵说:“看我赢他!”
说着,他拍马舞刀直奔朱高煦。
朱高煦一看,大怒:“我与朱允熥比武,与你何干?”
“我看你太过猖狂,教训教训你!”
“就凭你?”
两个人当场动手。
谁知不到三个回合,谢贵手中的大刀被朱高煦给磕飞了,恰巧被朱允熥握在手中。
朱高煦心里也明白,刚刚射箭,自己并没有讨到便宜,所以,他决心在兵器上赢回一局。
否则,在众军士的面前,自己的脸面往哪搁?
只见朱高煦一催胯下的千里一盏灯,刹那间,便来到了朱允熥的面前。
他举起手中的霸王枪,一下子砸向了朱允熥的头顶。
朱允熥心中也十分恼火,心想你我是兄弟,干嘛一上来就下死手?
于是,他把手中的大刀横起,向上一架。
耳廓中,只听“咣当”一声响,两件兵器便碰在了一起,火星子四溅。
朱允熥感觉到双臂发麻,虎口就像被震裂了似的。
再看朱高煦胯下的战马向后倒退了几步,手中的霸王枪差点撒了手。
朱高煦也万万没有想到朱允熥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两个人便在两军的阵前打斗了起来,真是好一场厮杀,众军士也看得呆了。
两个人打斗了三十个回合,未分胜负。
“快住手,不要打了。”
此时,从城门里面跑出来一匹战马,马背上端坐着一人,少说也有三百多斤。
朱允熥闪目观看,见来的这个人非是旁人,正是朱高炽。
朱高炽在马上施礼:“允熥,各位,高炽这厢有礼了。”
高高炽与朱允熥同岁,但是,朱高炽大月份。
朱允熥把手里的大刀还给了谢贵,然后,在马上施礼道:“兄长,别来无恙!”
“好,快到城内说话!”
于是,朱允熥、张昺、谢贵和张信四人便跟在朱高炽和朱高煦的身后,进了北平城。
他们径直来到了朱棣的住处。
他们刚进入院中,却发现院中有一人蓬头垢面,敞胸露怀,一只脚上穿着布鞋,另外一只脚却没有穿鞋,一只裤管卷起半尺多高。
只听那人口中念念有词:“我乃玉皇大帝的弟弟,皇母娘娘是我的嫂子,玉皇大帝派我来取尔等的性命,阎王、小鬼儿、左右判官,你们还不快快出来?”
这不是一个疯子吗?
朱允熥仔细观看,发现那疯子,非是旁人,正是朱棣。
这一下,朱允熥也是闹愣了,他不知道北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朱棣怎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朱允熥向朱棣施礼:“皇叔,侄儿这厢有礼了。”
谁知朱棣突然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放在嘴里就咬,然后就吃了。
朱高煦赶忙过去,从朱棣的嘴里把那石头掏出来。
即便如此,那石头也被朱棣吃下去一部分。
众人一看,大惊失色。
朱允熥便问朱高炽:“兄长,四叔这是怎么了?”
朱高炽神色黯然,叹息了一声:“自从皇爷爷去世之后,父王心中万分悲痛,从京师回到北平之后,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没找医官看吗?”
“找了很多医官,也治不好他的病。”
朱允熥只好安慰了几句,然后,当场宣读了圣旨,大致的意思是让张昺做北平布政史,谢贵和张信做北平都指挥使。
同时,宋忠驻兵开平,要调检北平护卫军。
朱高炽当场表态:“谨遵陛下旨意。”
朱高炽设宴款待朱允熥等四人。
第二天,双方交割了手续,朱允熥把事情办完了之后,返回京师复命。
朱允炆听说朱棣疯了,非常高兴,他心想只要朱棣一疯,他的那三个儿子便失去了主心骨,那就好对付得多了。
他夸赞朱允熥这事儿办得好,便把赵宁儿释放了出来。
赵宁儿见了朱允熥,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允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朱允熥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我不过是去宣读了一下圣旨,顺便和朱高煦切磋了一下武艺罢了。”
“什么?你和朱高煦打架了?”
“也算不上是打架吧,就是比画比画!”
“朱高煦顶不是东西了,你要是输了,他觉得有面子,还好点儿,可是,你却一箭双雕,这一下你可捅了大娄子了!”
“……”
朱允熥又被关进了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