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突兀响起一声冷笑,惊得满堂茶盏轻颤。墨辰身披玄铁锁子甲,如蛰伏的猛兽般静坐在大堂末端,腰间玄铁令牌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冷冽幽光。他双臂抱胸,阴鸷的目光紧盯着说书台上的苏逸,看着对方将楚凛吹嘘成救国栋梁,粗糙的手掌猛然拍向桌面,轰然巨响中,茶盏里的茶水如惊涛般四溅:“好个颠倒黑白的佞人!竟敢在此散播虚妄之言,蛊惑百姓视听!”
随着一声暴喝,他猛地起身,铁甲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铿锵声响,惊得满堂茶客纷纷回头。墨辰大步向前,腰间长刀随着步伐剧烈晃动,虽刀刃未出鞘,可那森冷的杀意却如实质般弥漫开来,瞬间笼罩整个大堂:“苏逸,你巧舌如簧混淆是非,当真以为我神机卫是瞎了不成?今日定要将你带回神机门,好好审审你这满嘴胡话的勾当!”
苏逸倚在雕花台柱上,姿态闲适慵懒,折扇随意轻点着墨辰的铁甲,眼尾挑起三分戏谑,声音清朗如碎玉却透着寒意:“墨将军这是要领着神机营,给我扣个‘妖言惑众’的罪名?”这声音仿佛带着无形的威压,让满堂茶客脊背发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楚凡跨步而出,腰间绣春刀出鞘三寸,寒光闪烁,映得他面如寒霜:“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今日便要将你这佞人锁拿归案!”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名神机卫如潮水般迅猛围拢,玄甲上的鎏金纹在烛火下泛着摄人的凶光,气氛陡然紧张到了极点。
“神机营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退散!”楚凡的喝令如惊雷般炸响,震得梁间积灰簌簌而落。人群顿时陷入混乱,如沸汤泼蚁般争相往门口挤去。楚凛混在人流中,玄色广袖紧紧掩住紧攥的拳,脚步却比旁人快上三分。待他闪入对面茶楼的阴影时,恰好看见苏逸抬手掸了掸衣角,那姿态从容优雅,像是要拂去微不足道的尘埃。
最先扑向苏逸的神机卫离他尚有半尺之距,突然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碎身后三扇雕花窗。木片纷飞间,墨辰瞳孔骤缩——那些人胸前甲胄竟凹陷出诡异的掌印,分明是被雄浑无比的内力震碎了心脉。
“好手段!”墨辰暴喝一声,身形如鹰隼般迅猛掠起,玄铁刀裹挟着腥风直劈苏逸面门。然而刀锋尚未触及衣袂,他整个人已如陨石般重重砸在青砖地面,震得茶水剧烈翻涌,桌案上的杯盏纷纷坠落。抬头时,只见苏逸正把玩着他腰间令牌,指尖轻轻摩挲着“神机营”三个字,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将军的刀,太慢了。”
墨辰翻身跃起,袖中三枚透骨钉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苏逸侧身避开的动作轻盈得如同穿花蝴蝶,随手甩出的折扇竟将暗器尽数反弹,叮叮当当钉入廊柱,精准无比。当最后一名神机卫在他掌风下瘫软如泥,苏逸已如鬼魅般立在茶楼飞檐之上,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恍若暗夜降临的鸦,神秘而又令人胆寒。
楚凛攥着窗棂的手渗出冷汗,他亲眼看见苏逸指尖轻点,墨辰全力刺出的第二刀竟诡异地偏了半尺,刀背狠狠磕在自己肩头。堂堂宗师境的墨辰,在那人面前竟如孩童般被随意戏耍。楚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里衣。
楚凡跨步而出,绣春刀出鞘三寸:“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今日便要将你这佞人锁拿归案!”随着“神机营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退散”的喝令,数十名神机卫如潮水般再次围拢。茶客们惊惶起身,慌乱中打翻的茶盏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现场一片狼藉。
楚凛混在推搡的人群中疾步后退,刚闪身躲进对面茶楼阴影,便见苏逸抬手掸了掸衣角。最先扑向他的神机卫突然如遭雷击,胸口玄甲凹陷成蛛网纹,整个人倒飞着撞碎三扇雕花窗。破碎的木屑还悬在半空,墨辰的玄铁刀已裹挟着凌厉的腥风劈至。
苏逸侧身避开的动作比雨燕更轻盈,指尖在刀锋上蜻蜓点水般一弹。墨辰如遭重锤,整个人倒栽葱般砸进八仙桌,震得茶碗茶壶四处飞溅,桌案瞬间支离破碎。他怒吼着甩出袖中透骨钉,却见苏逸折扇轻挥,暗器竟调转方向,精准地钉入身后神机卫的盾牌,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云层突然遮蔽阳光,当阴影掠过苏逸面庞的刹那,他已鬼魅般出现在墨辰身后。墨辰只觉后颈一麻,手中火器尚未掏出,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摔出三丈开外,重重地砸在地上。满地哀嚎声中,苏逸足尖轻点栏杆,玄色衣袂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掌控生死的神明,令人望而生畏。
这场惊心动魄的交手, 不足半刻钟便已结束。当茶楼里半数茶客还未挤到门口,苏逸的身影已消失在金灿灿的日光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呆若木鸡的神机卫。墨辰挣扎着撑起身子,望着空荡荡的飞檐,额角冷汗混着血水滑进眼眶——在苏逸面前,他们甚至来不及掏出神机营最引以为傲的火器,这般无力与渺小让他满心不甘。
“居然连宗师境,在他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墨辰单膝跪地,望着苏逸消失的方向,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半晌才吐出这句话。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人大胆至此——以对方举手投足间显露的功力,莫说是在天子脚下,就算直取皇宫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可这样的绝世高手,为何要为楚凛造势?又为何留他一条性命?这个疑问如同一根淬毒的刺,深深扎进他的心头,让他痛苦不堪又困惑不已。
残阳被乌云吞没,空气里泛起潮湿的铁锈味。萧烬立在醉仙楼朱漆门槛前,青竹伞骨被风刮得吱呀作响。檐角铜铃叮咚声里,他盯着匾额上“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腰间朱雀玉佩硌得掌心生疼——那是赤霄阁覆灭前,老阁主塞给他的最后信物,承载着无尽的回忆与使命。
三日前在江南分部,一封匿名密信被塞进他袖中,泛黄的宣纸上只写着八个朱砂大字:“城南醉仙,苏逸说书”。这个与老阁主相同的名字,瞬间让萧烬打翻了手中茶盏。更令他心跳加速的是后续探听的消息:此人敢在天子脚下妄议朝政,身负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却从不示人,面对官兵围剿总能以降维之力戏耍对手,甚至留下那句惊世骇俗的“杀人与捏蚁,唯在一念”,这一切都让他对苏逸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这位客官,莫要进去!”卖糖画的老汉突然拽住他衣角,铜勺里凝固的糖丝在雨雾中泛着冷光,“里头的说书人苏逸又在骂朝廷,剽悍大将军墨辰刚带着神机营去抓人了!”
“墨辰?”萧烬握伞柄的指节骤然发白,伞面剧烈震颤抖落雨水。三个月前的记忆如毒蛇噬心:暴雨倾盆的深夜,AK47喷射的火舌撕破赤霄阁的夜幕,特制手雷的轰鸣震碎地宫穹顶。他至今记得墨辰戴着青铜面具,冰冷的枪口抵在副阁主眉心,说出“赤霄阁,今日除名”时,金属碰撞的声响如何混着血沫溅在朱雀图腾上,那惨痛的一幕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楼内突然传来桌椅翻倒的巨响。人群尖叫着夺门而出,打翻的茶汤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暗红溪流。萧烬踉跄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斑驳的砖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望着混乱的人群,心中却燃起希望——若真如传闻所言,苏逸能轻易击退墨辰的神机营,那此人的实力与行事作风,几乎与失踪的老阁主如出一辙,或许他能成为复兴赤霄阁的关键。
“站住!”染血的玄铁刀突然抵住他咽喉,墨辰的青铜面具在雨幕中泛着冷光,“赤霄阁余孽,躲了三个月,以为换身衣裳就能逃?”神机卫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围拢,雨水顺着萧烬下颌滴落,混着嘴角溢出的血珠坠入尘埃,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着他。
萧烬望着面具缝隙里露出的鹰隼般的眼睛,突然发出癫狂大笑。笑声惊飞檐下栖雀,震得墨辰皱眉后撤半寸。“墨辰,你以为我是来送死?”他猛地甩出袖中淬毒银针,借着***腾起的白雾跃上屋檐,暴雨冲刷着他身后的血痕,“我要找的人,可是能让你神机营有来无回的主!赤霄阁若能重立,这笔血债,咱们慢慢算!”
萧烬的青衫在雨幕中翻飞如蝶,他足尖连点飞檐,九品巅峰的罡气在周身凝成淡金色护盾。身后墨辰的怒吼混着雨声传来,他却暗自冷笑——同为九品境,凭什么认为能追上自己?
然而破空声骤然炸响!墨辰不知何时夺过神机卫手中的AK47,青铜面具下的眼睛猩红如兽。子弹撕裂雨帘的尖啸声中,萧烬瞳孔骤缩,后背突然传来钻心剧痛。特制子弹轻易穿透他引以为傲的罡气,血花在雨中绽放成妖异的红梅。
“啊——!”萧烬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坠落。他难以置信地回望,却见墨辰周身萦绕着若隐若现的银色光晕——那是突破九品踏入宗师境的征兆!
就在萧烬即将摔落地面的刹那,一道玄色身影鬼魅般掠过。苏逸抬手托住他下坠的身躯,广袖翻飞间竟未沾半点泥水。萧烬望着苏逸袖口若隐若现的暗纹,恍惚间与记忆中老阁主书房的机关图重叠。墨辰眼中杀意暴涨,枪口调转直取苏逸面门:“这次谁也救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