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之前，我都以为，见到外婆的时候，肯定恨不得把她的手指头，一根根掰断。
一寸寸磨碎她的骨头，我倒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后悔。
恨不得当着她的面，毁灭所有的傀儡人，扫平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门徒。
最好让她门派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真正的大白于天下，为整个玄门所不齿。
到时候，就不是杜一害了她们一门，她们想要报仇了，而是整个玄门都视他们为公敌，要向他们讨回血债。
不过这一刻，真的见到她了，我却连一点点这种心思都没有了。
不是看开了，更不是还在记挂着什么过去的感情，舍不得之类的犯贱情绪。
而是……
没有意义。
她一直口口声声，要给门派报仇，说是杜一害了她们，可现在她在干什么？
她跟大祭司合作，哪怕是互相算计，也是在横一电子的掩护下生存。
谎话说的太多了，她自己都信了，她要的根本就是权力，是至高无上，远远压住大多数人的荣耀。
她恨的，根本不是杜一的残忍，更不是因为杀了那么多亲人一样的师兄弟姐妹。
她真正痛恨的，是杜一破坏了她的机会，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落魄小姑娘，放在这个普通人的世界里。
连正常的生活都保证不了，永远会过的卑微，但是在玄门就不一样了，哪怕还仅仅是外门打杂的。
可架不住她野心大啊，估计已经脑补了很多，将来多么风光，然后来扬眉吐气的事情了。
大概是我嘲讽的太厉害，外婆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恼羞成怒的低吼，“小杂碎，你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别忘了，你不是真正的杀神莫离，你的本事都是谁教的。”
她冷哼的提醒我，那本秘笈根本就不是完整的，“你以为我是有隐藏，给你一半入门的秘笈？
呵，那你就太小看外婆了，那本秘笈是真的，而且哪怕是现在的玄门，也拿不出多少更好的来。
但是我潜心研究了几十年，早就在里面加入了诅咒，哪怕你现在废弃所有的本事，再也不用那些心法。
也没有用了，只要我一个念头，你就会生不如死。”
外婆说的很狰狞，甚至再度露出阴测测的笑，我突然有点同情她了。
她要是知道，筹谋了这么久，其实所有的布置都是没用的，在融入混沌灵气的一瞬，我就不会再中任何诅咒。
她几十年的心血，连一秒钟都没支撑到，就被混沌灵气给洗刷干净了，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崩溃？
我本来就没系统的学习过，更不是真正玄门的人，如果像她说的，只是教我点粗浅的法术，说不定现在还能有逃生的机会。
毕竟女灵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你们明面上就是两个人。
我可没忘记，还有个大祭司的残魂，潜藏着没有出现呢，另外的不知道多少个的傀儡人，还有生魂，就更不需要多说了。
但很可惜，她把自己参悟不透，也不知道多厉害的，真正的心法秘术全都交给了我。
当然不是她无私，除了打算算计我之外，她也是存了到时候把这份力量，直接剥离，好为她所用的心思。
太歹毒的心肠，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背？
要是在以前，我估计更愿意用恶有恶报来形容，但是现在……
我连天道规则都不相信了，竟然会畏惧到，甘愿退让一步的程度。
难道它以为，神族重新降临之后，还能容忍有个规则，在头顶上挡着？
“小杂碎，你还在故弄玄虚？你以为我是吓唬你吗？”
我一直没吭声，嘲讽的意味却是越来越浓，外婆已经快要克制不住。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手指曲了几次，却没真的启动诅咒。
我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憎恨吗？还真的没有，不是非要标榜什么，可是人会远比，避开路上的狗屎。
但真的会去憎恨一坨狗屎吗？显然是不会的，现在外婆在我眼里，也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分别了。
我冷冷的看着她，逼近一步，混沌灵气的威压直接释放出来，“阿姨呢？”
屏幕上，大猫已经跟傀儡人交上手了，丽莎倒是让我没想到，居然又迸出力量，跑的更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傀儡人也设定了速度，也是跟模拟的那个人一致，总之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追不上丽莎。
猪小弟就更有意思了，整个人都趴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周围围了两个傀儡人。
偏偏没办法靠近他，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个什么都早就算计到，还布置下了防备的老爹，真是跟开了外挂一样。
都不需要考虑掉血的问题，只要一路打怪升级，捡东西就够了。
但我也没盲目乐观，他们只是暂时还能撑得住，这还得是人资经理，还有背后的大祭司，没真正出手的前提下。
哪怕一直在跟外婆说话，不过我始终分了一丝丝的精力，盯着人资经理。
他除了最开始的诧异，惊恐之后，就跟布景版一样，没有一点点的存在感。
我反而更凝重了一分，现在我根本不清楚大猫他们具体的位置，哪怕是这个监控在这里。
我也担心，法阵是造成了什么偏转，而且他们三个人，在不同的三个地方。
我和女灵只有两个人，哪怕不管外婆他们了，直接分头行事。
也只能护得住两个人，那剩下的一个呢？
只要一想到那种局面，我浑身都在哆嗦，哪怕没看到胖子真正消失的那一刻，可是梦里，脑袋里，已经过了一遍又一遍。
我早就说过，不会再承受一次。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绝对的优势，直接碾压，不给外婆他们还手报复的机会。
我早就打量过周围了，没有阿姨的影子，他们不会把阿姨随便放在外面。
就算是有傀儡人和生魂的监视，也同样不会放心，所以……
“这里也有法阵，你们把她屏蔽了。”我是肯定的说道，没有丝毫猜测的意思，“把阿姨交给我。”
我一步步靠近，威压不断升腾，外婆想要动手，却已经晚了一步，她一直想要取得利益最大化。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了，尝试了两次之后，外婆的眼神终于变了。
“你，你以为猜到了，就能找得到？”
“呵，那不如我们来试试？”我本来想直接杀了外婆，但现在，却突然想再等一等了。
倒不是心软了人，做了这么多坏事，还不珍惜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再放过她，就对不起胖子，更对不起阿姨了。
根本没人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自责，如果不是我太多事，放她一马，根本不会有后来阿姨被掳走，傀儡人再次横行的事生。
小区里那么多无辜的人，不能全都算在她头上，但至少也是有原因的，而我，就助长了这一切。
她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如果直接就简简单单的死去，真是太不公平了，我迫切的想要看到她后悔。
哪怕只是因为失败，而带来的一丝丝，那也可以。
暂时不打算杀她，我也没放松分毫，不但用混沌灵气，死死的压制住外婆的异动，还直接掐着脖子，扔向女灵。
她只是轻轻招了下手，外婆就不可避免的跌了过去，女灵白皙的小手伸出，刚好也掐住她的脖子，我刚才掐过的地方。
“小杂碎，你不得好死，胖子死了，你很痛苦吧？今天，你还会再痛苦一次。”
外婆知道已经逃不过去了，索性疯狂的辱骂，我骤然扭头，死死瞪着她。
哪怕她有自己的私心，甚至从一开始，就是打算了算计到这一步的。
我还是没想到，她会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竟然用胖子的死，来刺激我。
而且好像阿姨出事，她一点点都不会在意一样，我眯着眼睛，哪怕没有镜子，都知道眼睛肯定早已经血红一片。
女灵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稍显嫌弃的加重了力度，外婆就疯狂踢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做你该做的事，胖子在看着呢。”女灵淡淡的看着我。
一句话，就把我已经濒临暴走的情绪，给拽了回来。
没错，胖子是死了，甚至连神魂都消失不见了，可我们每一个人都没忘记他，哪怕平时没有人敢提，但其实都没当他真的离开。
“胖子，好好看着吧，我知道你很生气，看我帮你出气。”我只是淡淡的嘀咕。
只是说了出气，下意识的避开了报仇，这么沉重的字眼。
我甚至不敢，更不想听到这两个字，我会忍不住想起，胖子已经不在，而且不会再回来的痛苦。
我们这边都闹翻天了，可人资经理一直阴测测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呵……”我冷笑了声，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忍着什么都没说，反而是外婆，整个人的气息都开始不稳，明明拼命的掩盖，还是凌乱的有点焦急。
“唐总，有什么事吗？”人资经理很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过显然现笑的并不怎么成功。
又及时收敛了表情，我忍不住冷笑，他还在叫我“唐总”，是想强行把我困在公司人员之内，进而被法阵束缚？
我第一时间就揣测出来了，不过，倒是如他所愿的没有否认，工作牌还在兜里揣着，哪怕我肯扔掉，其实也没什么用。
在第一次进来，用到工作牌和指纹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身份。
他如果以为，这个法阵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那我也只能抱歉了，最后绝望的，一定会是他们自己。
我根本没停下，脚步一点点的逼近，跟他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两步了。
先别说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不死不休，哪怕是陌生人，路人甲，都会有领地意识。
在被不断靠近的情况下，要么反抗，要么直接后退，这个人资经理倒是有点意思了。
我其实早就猜到了，否则也不会特意释放混沌灵气压制，现在倒是基本可以肯定了。
“怎么？还是不肯离开这个阵眼？那真是太可惜了，你也就不用活着离开了。”
我冷冷开口，他猛地睁大眼睛，先是惊悚，但随之，就要动手。
倒是比外婆更冷静，反应也要优秀很多，可惜……
我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下来，在跟外婆动手之前，混沌灵气就已经控制住整个房间。
可以说这里的一张纸，一支笔，都在我掌握之下，现下只是一个念头，灵气就疯狂的翻涌。
像是无数的细线，直接把人资经理缠绕在里面，他的指决还没掐完全，人就已经失去活动能力。
但这还远远没完，剩下的灵气还是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一层又一层的包裹。
人资经理的表情终于变了，“唐总，你别冲动，这里的一切不是你能阻止的，会出大事的。”
有了混沌灵气，我早就能清楚的感知他的情绪，也是因为这个，我断定他没有说谎。
他真的确定，这里的一切，足以毁天灭地，哪怕我现在看似占据了上风，甚至拥有随时能够碎裂法阵的实力。
还是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带来无边的危险。
“你不能激怒他们，到时候不光是你，所有的人族，所有的一切，全都会因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人资经理是真的怕了，但很明显，他根本不是怕死，不是怕我杀了他。
脚步还死死的蜷曲，生怕晃动一点点，以至于离开站着的地方。
我终于停下来，冷笑着看着，已经快要贴合到一起的人资经理。
“可怕的后果？所有人都承受不起？”
我是在重复他的话，不过一点都没介意，在其中带出了嘲讽的味道。
人资经理的脸色惨白了几分，不过好在也清楚，我只是估计的大祭司的情况。
当时就急切的解释，“不是oss，更不是她。”他指着外婆，看似很豪爽的说道，“你可以把她带走，甚至我也可以把你要的人交给你。
但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的事，不要管，更不要再出现。”
他说的当然是阿姨，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在妄图跟我谈条件。
明明我都已经可以一指头戳死他，这些他亮出来的条件，我都可以轻易的得到。
他却自作聪明的以为，我应该答应，而是是感恩戴德的那种。
“狗，果然永远都只能是狗。”我嘲讽的看着他，如果只是替杜家服务。
甚至是跟我们作对，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我顶多说句“该死”，但她现在已经是在背弃整个位面了。
人资经理估计很久没被这么鄙视了，脸色也没比我好看到哪里去。
“我只是给你机会，你难道真以为，他们会拿你没有办法？我警告你，不要挑战，你永远无法想象的东西。
现在马上滚开。”
他这回甚至没提，把阿姨还给我，不过挪动的脚步，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阿姨就在这儿，就在我旁边，只是我想要真的带她走，还要用点办法。
“怎么？还不想走吗？”他就有点狰狞了，“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带着你的同伴们，一起滚出去。”
“咳，咳咳……”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干咳声，我疑惑的回头。
原来女灵已经厌烦的松了点点手，外婆就捂着脖子，疯狂的咳嗽，缓解。
她刚被我抓到手里，但不妨碍她了解现在的局势，人资经理让我可以随意处置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快要狰狞的杀人了。
只是被女灵掐着，不出声音，现在可算是自由了，疯一样的吼叫，“你是不是疯了？敢这么对我？
还不快出手，给我杀了他，我的傀儡人马上就到了。”
外婆喊的很有底气，可惜，回应他的，只有人资经理，看煞笔一样的眼神。
“你忘了他是怎么进来的了？就凭你那几个傀儡人，能做什么。
还有，以后不要再命令我，你也许有点本事，但在他们眼前，屁都不是一个。”
人资经理一直在用他们来行动，哪怕只是崇拜的提起那么一句两句，心里都克制不住恐惧。
恨不得直接匍伏下去，本以为按照外婆的脾气，是克制不住火的。
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审视了看着我一眼，就弱弱的点头，“好，我不提，但是你竟然不帮忙，想直接让他带我走。
你们oss知道吗？回答我。”
外婆这就已经，有了质问的意思了，人资经理半点心虚的表情都没哟，看煞笔一样的看着外婆。
“你觉得，要不是他的意思，我敢直接这么说吗？还是你觉得，我代表整个公司的承诺有用？
在你们这些玄门眼里，我的承诺，就是个屁啊。”
我都不敢想象，他这两天，被这个早就不是傲娇小姑娘的老姑娘，给折磨的有多惨。
现在终于撕破脸皮，竟然有点扬眉吐气的诡异感觉，“如果不想死的太快，就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