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烈来清江市是出差顺便, 这两他正在『操』作一个cfo跳槽,需频繁跑动。
偏白鹤正在写歌,不想挪窝。
黄烈无法, 好帮忙把酒店续了几,反复叮嘱后仍不放心, 又嘱咐廖初帮忙看顾, 这才匆匆离去。
考虑到白鹤的路痴程度, 廖初起了个大早,准备去酒店把人接过来。
谁承想一开卷帘门,发现白鹤竟已经站在门口了!
呦!
进了!
中间步行十多分钟呢, 竟『迷』路?
白鹤意外平静,仿佛弹去衣服上的一粒尘埃般轻描淡写道, “这也什么。”
如果不是廖初发现了他还来得及退出的导航页面,还真信了。
太阳刚从地平线上爬起来,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薄雾, 阳光一照, 了橙红『色』。
凉风吹过, 薄雾流动,细小的水汽折『射』出近乎宝石般璀璨的微光。
太早了,店里还来食客, 有认真梳洗的小朋友。
“白叔叔好!”
舅舅之前说过的, 这是个很害羞的叔叔,不可以随便打扰。
看着空『荡』『荡』的店铺, 白鹤松了口气, 熟门熟路走到里面靠墙的位置。
这里很隐蔽,如果不特意留神,根不会有人注意到。
而他却可以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
对轻度抑郁倾向的社恐来说, 约等于安全。
廖初过去他上了杯热水,再一看头顶,好么,又酸又咸又涩。
凝结的果实是远比平时更加浓郁的深蓝『色』,活像日光下的汪洋,幽深不见底。
这人在紧张。
分明都怕死了,却还佯作镇定。
以前他跟黄烈也劝过,说实在怕人的,不行咱做个幕后。
但白鹤说不行。
创作需大量信息输入,想赋予歌曲能打动人心的情感,引发听众共鸣,必须深入了解人间烟火气……
廖初无奈摇头,若无其事地伸出手去,替他驱散不安。
“早上吃生煎包,等会儿我你端过来。”
生煎包大多在南方流行,虽说北地偶尔也有,仍能算小众。
小巧圆润的一颗,跟南方的山水人文一样,羞答答透着精致。
生煎的馅料除了猪肉外,好再来一点肉冻,入锅后热力催发,暗搓搓融化一汪鲜的汤汁。
“包”这个动作,可谓一通百通,不过普通包子的褶皱在顶部,生煎在底部。
廖初十指飞快地动作着,平铺的面皮迅速聚拢,一颗颗核桃大小的雪白包子了型。
刷了油的平底锅已经烧热,攒够一锅放进去,褶皱朝下,圆润的顶部紧紧挨着,像雨后森林中突冒出来的小蘑菇。
白鹤偷偷看着,渐渐入了『迷』。
出来这趟,收获颇丰。
他发现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韵律,像不同风格的歌谣,或热烈,或内敛……
“劳动者之歌”!
这个富有时代气息的词汇突蹦了出来,像被尘封已久的碎片,翻腾间,溅起阵阵历史的烟尘。
廖初手持特质的小水壶,沿着锅边和蘑菇头的缝隙中洒水。
锅底热油和清水接触的瞬间,立刻爆发出惊人的热情。
“嗤啦~”
氤氲的水汽蘑菇云似的窜起来,模糊了这一方小地。
盖上盖子等个三两分钟,再洒一点水;
如此重复两次,可以开锅了。
热油入锅的声音,锅盖碰撞的动静,水汽滴落的响动,还有食客嗷嗷待哺的催促声……都混在这人间烟火气里,久久不散。
白鹤的脑袋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下,包裹着灵感的袋子噗嗤破了,五光十『色』的节奏和音符从里面汹涌而出,走马灯般旋转起来。
是了,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着了『迷』,入了魔,抓过桌上的餐巾纸埋头狂写,时不时停一下,空着的左手在虚空中上下舞动,五指灵活翻飞,好似在拨弄无形的琴弦。
叮~
咚~
叮叮咚~
中华食博大精深,同为带馅面点,彼此间总有么点相似之处。
笼包,汤包,煎包……生煎它既像,又不像。
远房亲戚嘛!
廖初挥舞着大铲子,沿着锅边下去,一口气铲出来六七。
原圆满的生煎集团立刻缺了个大口子,叫人看见丰满细腻的“蘑菇”下面,便是金黄的锅巴。
随着廖初的动作,锅巴间相互撕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这是吃到嘴里,得多香多脆呀!
光吃包子难免寡淡,今廖初主推生煎配鸭血粉丝汤。
若有吃不惯鸭味儿的食客,另有黏稠喷香的小米粥。
小米『性』情温和,滋养肠胃,金灿灿暖融融的一碗下去,舒服一整日。
廖初铲出来六,挨个分开后才递果果,“烫。”
自从来到廖记餐馆,小朋友在吃一道的技艺突飞猛进,处理这类汤汁丰富的食物已经颇有经验。
她先爬上儿童靠背椅,熟练地自己带了围兜,用练习筷在生煎包上戳出一个小洞。
待小股热气散地差不多,她像模像样地将包子里的汤汁倒入调羹,又鼓着腮帮子吹了几口,这才一鼓作气饮下。
柔柔的,滑滑的,暖暖的,像……像鱼鱼老师!
哇哦,这是舅舅说的鲜吗?
好喝哦!
失去汤汁庇佑的生煎包遇冷顶部迅速垮塌,这时往醋碟中蘸一蘸,微微带着酸甜的清香扑鼻而来,又肉馅儿构全新的味。
柔嫩的面皮,劲道的肉馅,还有劲脆爽口的锅巴底……
一口下去,三种味,分明的层次感接连而来,人强烈的冲击。
果果把半边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努力用小『奶』牙咀嚼着。
言辞贫乏的孩童无法形容,将两大睛都眯了起来,小身体自带节拍晃动着,脚脚转啊转。
我又吃到好东西啦!
一生煎下肚,辘辘饥肠稍作缓解,果果又打起精神,去跟鸭血粉丝汤奋斗。
晶莹剔透的粉丝滑溜溜,调皮又顽劣,跟米线一样不好夹。
她便将小嘴紧紧贴在碗壁上,蠕动着花瓣似的嘴唇,“嘶溜嘶溜~”
嘻嘻,好弹呀,像布丁!
老鸭高汤清澈见底,中间慷慨地分布着脆嫩的鸭肠、软糯的鸭肝、q弹的鸭血、劲道的鸭胗……
虽是荤菜,但内脏少油脂,整个很清爽,连汤带料一大碗下肚,满腹肠胃都跟着舒坦。
柳溪和倩倩爷俩吃得满头大汗,一盘生煎下肚,爷俩对视一,迅速达一致:
“廖叔叔/老板,再来一份!”
吃饱了才好干活嘛。
斜对面的池佳佳生动演绎了社畜的周日:
她又起晚了,正披头散发狂吃。
嘤嘤,我的减肥大计!
正好廖初路过,池佳佳赶紧伸手拦住,往角落的位置看了才小声问道:“老板,人是不是白鹤啊?”
廖初扬了扬眉『毛』,表情玩味。
光个背影都能看出来?
池佳佳秒懂,是呗!
她难掩激动道:“我喜欢他好多了,能个签名吗?”
因为白鹤总低着头坐在角落,也不跟人说,又有黄烈在外面挡着,一开始她还不太确定。
直到昨,白鹤弯腰捡拾掉在地上的铅笔时,帽兜不慎滑落,『露』出半边脸,池佳佳才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若是其他偶像,池佳佳直接自己上了,但白鹤不行。
铁粉都知道他社恐,极其抗拒陌生人交流,都很自觉不接机、不『骚』扰。
廖初扭头看了白鹤一。
家伙正跟个小朋友似的,半趴在桌上吃生煎,整个人像一坨大蘑菇。
“我帮你问下。”
廖初知道白鹤其实是很感激些真粉丝的,奈何心理障碍难以克服,所以对手也经常用这一点黑他。
池佳佳大喜,双手合十道:“老板你真是人帅心善!你放心,我绝对不『骚』扰他,也不会走漏消息。如果可以的,你帮我拿签名行,我可以不过去的!”
廖初点了点头,过去把池佳佳的请求说了。
白鹤果有推辞,甚至主动从大背包里掏出一新笔记,“叫什么?”
“池佳佳。”
白鹤在笔记的第一页,端端正正地写了几行字:
“池佳佳女士,感谢你的喜欢和体谅,不胜荣幸,我会用更好的音乐报。
祝健康快乐,白鹤。”
并非常见的种艺人专用花体字,而是横平竖直铁画银钩,像人一样大大方方的楷。
看着很舒服。
廖初拿着笔记去找池佳佳时,发现这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跑外面去了。
她喘着气,把刚从街对面买到的一枝玫瑰花交廖初,认真道:“麻烦您转交白鹤,告诉他不怕,做自己好,我一直都在。”
廖初追过星,其实不太能够理解某些粉丝为了偶像不顾一切的行为。
但此时此刻,这个姑娘的神这样真挚,这样坚定,却又令人动容。
真挚的感情值得被尊重。
廖初接过玫瑰,“好,我会一字不漏帮忙转达。”
池佳佳打开笔记,瞬间热泪盈眶。
她把笔记捂在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能从中汲取到力量,疲惫的身心中突又涌出斗志。
偶像都在努力抗争,我还怕什么呢?!
加油啊,池佳佳!
奋斗!
接到玫瑰后,白鹤整个人都愣了片刻。
良久,才低低道:“谢谢。”
谢谢你喜欢我。
他『性』敏感,很容易自卑,经常会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很差劲,怀疑自己根不配得到么多人的喜欢。
偶尔看到其他艺人跟粉丝热情互动,他也会羡慕,后进一步自责、自我怀疑……
我不配,不值得么多人喜欢……
但是现在,有人真情实意的告诉自己:
白鹤,做你自己好!
谢谢你,池佳佳。
谢谢每一个支持和喜欢我的人。
我会努力,变更好的自己。
虽是周末,但大多数人还忙于生计。
九点过后,廖记餐馆中的食客迅速少了起来。
今柳溪带倩倩老家看爷爷『奶』『奶』,不能跟果果一起玩了。
两个小朋友进行了一次夸张的分别:
一个扒着车窗,一个站在路边,泪雨滂沱。
“倩倩,你早来呀!”
“果果,我会想你的!”
“倩倩~!”
“果果~!”
廖初:“……”
柳溪:“……”
搞什么啊,明早上你能在幼儿园重逢了好吗?
望着远去的车子,果果小朋友悲痛不能自已,趴在廖初肩头嚎啕大哭。
但当后者说她做新点心时,这份悲痛迅速消失了。
“什么点心啊?”
小姑娘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搂着舅舅的脖子抽噎着,但已经在提前吞口水了。
廖初无奈。
这份悲伤过于敷衍了。
廖初做的新点心是老式蛋卷,主配料是面糊、鸡蛋和牛『奶』。
听上去很简单,但想做得好吃却不大容易。
果果像以前一样趴在柜台上看他搅面糊,无意中看到角落里的白鹤,小声问道:“白叔叔为什么一个人坐着呀?”
廖初把铁板烧热,舀了一勺子面糊摊开,“像有的人喜欢酸,有的人喜欢甜,有的人喜欢跟朋友在一起玩,也有的人喜欢自己坐着。”
以前他累惨了的时候,也懒得跟人说,想找个犄角旮旯窝着发呆。
果果揪着小眉头想了会儿,“可是我觉得白叔叔好难过的。”
廖初被小家伙的敏锐震惊了一把。
白鹤确实有抑郁倾向。
出现这种心理问题的人,经常会莫名其妙的陷入低落和消沉的情绪,意义不明的难过。
黄烈是担心他一个人憋出大问题来,所以特地咨询了心理医生之后,才带他出来走一走。
所幸发现及时,现在是倾向,积极引导还能掰来。
但是这件事有他三个知道,连白鹤的爸妈都不清楚。
而果果见了白鹤几面而已,竟能发现他的难过……
铁板上的面糊颜『色』迅速变浅,逐渐凝固,浓郁的麦香和『奶』香交织着,越发醇厚。
廖初麻利地在上面抹了一层细豆沙,用筷子夹着一端卷起。
等热度散去,豆沙蛋卷定型了。
厚厚的蛋『奶』面糊又酥又脆,内部还有红棕『色』的豆沙夹层,细腻软滑,双重口感滋味绝妙。
若是热,还可以自己做点细腻爽滑的冰淇淋抹在里面,可不是蛋卷冰淇淋?
果果很馋,但却强忍着有吃,反而端起放着蛋卷的盘子跑走。
白鹤正像平时一样缩在无人的角落,一会儿看看歌词,一会儿看看娇艳欲滴的玫瑰,神飘忽,思维不知发散到哪里去了。
忽,他听到背后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能地身体一僵,后在心中猛烈祈祷:
别跟我说,别跟我说,别跟我说……
脚步声越来越近,后一直端着盘子的小手出现在视野尽头。
小手往前蹭呀蹭,努力在自己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将盘子推到桌边,后用白嫩嫩的小指头往中间戳了戳。
紧接着,脚步声沿着来时的方向迅速消失。
但是白鹤能听出来,对方并有走太远。
他微微松了口气,睫抖了抖,低头看盘子。
白『色』的盘子中间放着一孤零零的大蛋卷,幽幽散发着香气。
他扭过头,发现拐角处『露』出来一截圆鼓鼓的小肚皮,显有人暗中窥探。
“我看见你了。”
白鹤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但乖巧懂事的小朋友例外。
在他中,这些幼崽纯粹干净,有坏心,像野外的小动物一样,一望到底。
果果用力吸了吸小肚子,捂着脸,闷声闷气道:“我不在。”
我看不见叔叔,所以叔叔也看不见我。
两人在空『荡』『荡』的餐馆里,隔着好几米远说。
“我的?”
“嗯呐!”
“为什么?”
“我喜欢白叔叔呀。”
白鹤愣了下,“为什么?”
果果从墙后面蹭出来,歪着脑袋,两边的小辫子一点一点的,“是喜欢呀。”
小姑娘的睛黑白分明,澄澈得像一汪泉水,不染半点尘埃。
正留意着这边情况的廖初松了口气,“果果,来拿蛋卷。”
这小东西,拿了一,两个人怎么分?
稍后,果果又端着盘子过去。
她抿了抿嘴唇,试探着往白鹤桌边挪了一步。
后者瞅了她一,做声。
果果睛一亮。
白叔叔有赶我走哦!
小姑娘又挪了一步,后是第三步、第四步……
几分钟后,她功坐在了白鹤对面。
一大一小对视片刻,同时低头啃蛋卷。
“咔嚓~”
“咔嚓~”
“咔嚓嚓~”
蛋卷很酥很脆很香,豆沙很细很滑很甜,两个人的心情呀,平静又快乐。
“白叔叔……”
白鹤抬头,发现对面的小家伙嘴巴上满是蛋卷渣渣,默默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她用洗脸一样豪放的气魄胡『乱』抹了抹,晃着腿儿问道:“你喜不喜欢金鱼呀?”
白鹤眨了眨,说喜欢,也说不喜欢。
果果却像得了鼓励,“我请你看金鱼吧!”
后廖初见这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走到门外。
果果扒着许愿缸,不对,是鱼缸,笑嘻嘻跟里面的大尾巴金鱼打招呼:“鱼鱼你好呀!”
蹲下来的白鹤跟她差不多高,视线也在同一高度,睁睁跟浮上水面的金鱼对视:
好大的泡!
大金鱼“布鲁~”吐了个泡泡,一甩尾巴,又游了下去。
呸,你才大泡!
这是貌,金鱼的貌懂吗?
前段时间赵阿姨送的睡莲种子已经发芽了,个别地方甚至延伸出几片圆润小巧的叶子,绿油油的,和纤细袅娜的根茎一起,随着水波上下浮动。
果果笑起来,“白叔叔,是不是很漂亮?”
白鹤点点头,有些羡慕。
它在水里看起来真的好自在。
“白叔叔,你有心愿吗?”果果忽问。
白鹤茫。
我有心愿吗?
好像有,又好像有。
果果把肉嘟嘟的下巴搁在鱼缸边缘,挤起一层肉肉,“大家都说这里许愿好灵哒!”
小姑娘把身上的兜兜翻了个遍,里布都掏出来了,却沮丧地发现连一个钢镚都有。
她还到可以拥有零用钱的纪啦。
正撅着嘴巴,前突出现了一枚亮闪闪的硬币。
白鹤往前递了递,认真道:“蛋卷的礼。”
“谢谢叔叔。”小姑娘接过硬币,忆着之前看别人扔的样子,用两小胖手捧着硬币,举到半空后松开。
在白鹤的注视下,圆形硬币在空中不断反转,折『射』出耀的白光,后“噗通”一声落入水缸,溅起一朵王冠形的小巧水花。
果果立刻双手合十,紧紧闭上睛,虔诚地祈祷起来:
“希望白叔叔以后都能开开心心!”
“检测到纯粹的信仰之力!”
几有出现的系统,终于再次上线,语气似乎还有点小激动。
这个世界的居民普遍信仰崩塌,么崇拜金钱,么向往权力……
随着信仰之力越来越多,应该会有更多信众,收获越来越容易才对。
但像如此纯粹的信仰之力,它已许久见过了。
廖初现在对它这种三两头消失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从客服工作人员的角度来看,这个系统貌似有点不称职?
但他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有第二个系统,所以实际上并有参照物,又实在不好讲。
他侧身往外看了,“果果?”
纯粹的信仰之力……他的心头一片柔软。
这也是小姑娘信任自己的体现吧。
“儿童心灵纯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甚至拥有改变世界的能量。”系统懒洋洋道。
所以从小孩子身上检测到强烈的信仰之力,反倒不足为奇。
廖初若有所思。
他好像对“儿童是祖国的未来”这句,有了另一种理解。
当夜里,白鹤意外睡得很好。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抚慰自己,让他久违地陷入梦中。
梦里有纷争,有尔虞我诈,有融融暖意。
香香的,甜甜的。
像白吃到的豆沙蛋卷。
次日早上醒来后,白鹤睁盯着房顶看了半,感觉甜的梦境『潮』水般退去,怅若失。
但他似乎已经不再像以前样沮丧。
去餐馆吧,里让自己感到舒适。
而人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当社恐重度患者白鹤先生难得怀揣期待来到餐馆时,却发现好友戴上痛苦面具,深邃的五官中满是苦大仇深。
怎么了?
他以神示意。
廖初用力捏了捏眉心,“幼儿园举办亲子合唱……”
音刚落,另一边的柳溪也发出沉闷的叹息。
青叶幼儿园很注重亲子关系,每都会有不少学校和家庭互动的环节。
马上是中秋国庆了,按照惯例,中班和大班的小朋友举行文艺汇演。
而小班的崽崽刚入学不久,纪又小,大部分人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和默契,所以是合唱。
但……
两人一个音痴,一个社恐,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果果和倩倩还不知道家的艰难,是听说跟舅舅/爸爸一起唱歌,很嗨皮,已经在商量当带什么零食了。
是的,小朋友的关注点永远都这么奇奇怪怪。
家群中一片哀鸿遍野。
他之中的大多数都事务繁忙,且不擅歌喉。
下佳节临近,忙得团团转,又按照求腾出三次集体练习的时间,很难。
但陪伴孩子的远比赚钱更重。
所以难难在……大部分人不会唱。
丢钱事小,丢脸事大!
今的早餐是隶属淮扬菜系的三丁包子,以及更大众化一点的三鲜包子。
前者的馅料有鸡丁、肉丁、笋丁,后者素的是猪肉、鸡蛋和菌菇,汤汁浓郁,但依旧抚慰不了新手家的内心。
说起来,中餐的特『性』之一是灵活。
哪怕同一种食物,不同家庭、不同人也可以有不同搭配。
比方说这三鲜包子,可以是猪肉、鸡蛋和菌菇,也可以是韭菜、鸡蛋和粉丝,甚至于虾米、木耳、胡萝卜等等,都可以豪放地塞入。
“鲜”可以了嘛!
李老爷子掰开一个素的,先吮吸下里面清亮的菌子汤汁,这才心满意足道:“不用怕。”
嗨,菌子太鲜了,叫他想起儿时跟爸妈去云南姨妈家做客时吃的菌子锅。
可真是下少有的绝,几十来都难以忘怀。
是后劲儿有点大,几个小时后,一群人被拉到医院急诊室看小人、划小船去了……
知道怕吗?
知道。
还敢吃吗?
还敢……
宋老头儿一口一个荤的,觉得鸡汤、肉汁混合着清脆的笋子,真是说不出的鲜。
包子皮是下了功夫『揉』的,非常柔韧,轻轻一按是一个窝儿,后马上又能自己弹来。
包子馅儿丰沛的卤汁渗入面皮中,入味,但是不漏,莹润柔软,多呀。
他又夹了一,这次小心翼翼咬开一半,用剩下的去蘸一点米醋。
醋的酸爽越发突现肉质鲜嫩,好滋味直冲灵盖,叫他恨不得拍案叫绝。
人上了纪,皮/肉松弛,可不得来点荤腥填补?
“这不是现的老师?”宋大爷游刃有余地指了指自己和老伙计,又看向白鹤,“小伙子有点面熟,也是搞音乐的吧?”
前儿他教果果拉二胡,小姑娘中间『乱』了两次节奏,旁人还什么反应呢,小伙子已经转过脸来。
曲有误,周郎顾。
有深厚的音乐功底绝对做不来。
认识这么久,白鹤还是第一次见廖初这样为难,决心为朋友排忧解难。
“什么歌?”
廖初把谱子转发他。
白鹤瞅了,无声表达着嫌弃:
这?
宋大爷也了一份,眯着昏花的老看了半,当场哼哼起来。
“你看,这个节奏很简单的,四小节一个循环,明快,容易上口。”
说间,还喷洒出三丁包子的香气。
今是三丁包子香型的老头儿!
廖初和柳溪硬着头皮看,神情间一片肃穆。
李大爷摇头,“这个光看不行,你得张嘴。”
廖初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唱了两句。
沉默。
一片沉默。
沉默是今早的康桥。
宋大爷掏了掏耳朵,转头跟老伙计疑『惑』道:
“我俩唱的是同一首歌?”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不能说完全不对,能说一个字在节奏上!
廖初沉默,冷酷的面容看上去更加凉爽。
但柳溪觉得他特别了不起,望过去的神中都充满崇拜:
牛大发了!
你竟敢在人前开口唱歌?!
宋大爷的倔劲儿上来了。
哎呀嗨我不信了,这底下有我教不了的学生!
趁现在店里人不多,宋大爷三口两口吃完包子,把嘴一抹,一个字一个字掰碎了教。
廖初端端正正坐着,脊背挺直神坚毅,满脸诚恳地求教,一个字一个字跟。
后……
宋大爷怒而掀桌:
“老子不教了!”
遇上这样的学生,晚节不保!
都是血脉相通的甥舅俩,怎么人家果果孺子可教,你是块榆木疙瘩!
李大爷到底厚道些,斟酌了半,才委婉劝道:
“小伙子,生我材必有用,行行出状元,你看外面些老百姓,不唱歌活得也挺好。”
一句,别唱了,胜造七级浮屠。
廖初:“……”
么差劲?
他拧着眉头看向白鹤。
白鹤把刚才他唱歌的段录音发黄烈,一脸诚恳,“你不行。”
廖初:“……”
闭嘴。
半分钟后,黄烈的消息来了。
他在里面笑得丧心病狂,问廖初究竟有什么想不开。
凭廖初个身材、张脸、气质,但凡有一点艺术细胞,早几他也联系经纪公司包装出道了。
白鹤心情不错,唇角微翘地打字,“幼儿园亲子合唱。”
黄烈发了段语音,开头是“哈哈哈”大笑,后言简意赅地总结,“他不行!”
后又问白鹤,“你怎么说?”
白鹤瞅了满脸郁闷的廖初一,快乐地打字:
“他不行。”
黄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