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巡捕车停下，我们身子随着惯性向前一滞。
窗外这个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辉煌街。
我本来还想再鼓励一番孙川，给两人打打气。
但是现在来不及了，只好跳下巡捕车。
“让开让开，都挤着干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都说说看。”
赵队长，也就是中年壮汉巡捕，直接推开人群走了过去。
我们也随着他一起进入，有他挤开通道，我们到也免得麻烦。
“啧啧，文物局的人来了。”
“哈哈哈，这还是今年来的头一次啊，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穿的文物局的工作制服，难道真是文物局的人？哈哈，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吗？”
刚随着赵队长站住脚步，四周就响起一阵讥诮的笑声。
接着一个个人对着马威和韩川指指点点，满是嘲笑。
“都干什么？找茬是不！”
“巡捕在这里，你们还这般嚣张，知不知道你们刚才的话涉及到人身攻击了。”
我当场就怒了，对那些讥讽的人怒目而视。
“吁——”
“嘘——”
“吓唬谁哦，我好啪啪哦。”
结果四周人群根本没被我吓到，相反还一脸的挑衅。
这可把我气的啊，肝都疼
。
而赵队长也对我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是你们文物局长久以来积累的弱势，可不是靠你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尤其这里还是辉煌街，大家都知道你们不中用，否则也不敢这么说话。”
“而且你也别看我，我们也没资格帮你们出头。”
他还摆了摆手，显然是对我刚才话语的回应，让我们不要拖累他们。
泥煤，好气人！
发生矛盾的是一个中老年男人，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一看就是文化人。
另一方则是店铺掌柜的和员工，店铺叫做“宝多来”，招牌的牌匾是富贵花开的纹理图。
老板五十来岁，小老头的模样，也带着眼镜，不过是黑框眼镜，而且眯眯眼。
“既然巡捕来了，那小老头就把话说清楚。”
“我们宝多来没有强买强卖，一切都是明码标价。根据咋们辉煌街的规矩，东西钱货两讫，一旦离柜概不负责。”
“而且他的花瓶买走三天，现在再回来跟我说我坑他，卖他假货，有这样的道理吗？谁知道是不是他三天里掉包了呢？而且即便是假货，那也是他被打脸，是自己眼力不济。”
老板很是自信，说话慢条斯理，
轻重缓急还带押韵。
“不错！”“看着也是个文化人，怎么一点规矩不懂。”“还好意思报巡捕，有个屁用。”
随着老板的话语，四周人群纷纷站队老板一方，表示支持，同时对中年买家满脸不屑。
“但是你说是保真的，如果是假货你造价赔偿。”
“所以我才会买的，这元青花我拿回去鉴定是假的，我来找你赔偿，有什么不对！”
买家也愤怒起来，大声说道，还举着花瓶展示给众人看。
接着又拿出手机将上次两人的对话放了出来，这家伙虽然没有眼力，却也不傻。
随着声音播出，四周的人嘲笑越发放肆了。
因为在手机里，老板的话语很有门道。
说的是：“这三阳开泰瓶保证是元朝瓷器，釉色可以鉴定，但凡有假不仅包退，还假一罚十。”
“外行就是外行，自认倒霉吧。”
“倒霉到是不一定，不过老板敢说这样的话，当然可以保证自己的话是真的。但是他可没说整体花瓶一定是真的啊，也没说是原样的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每年都有一些自认为看过几本地摊书，就能来鉴定捡漏的傻鸟。”
这种话术在辉煌街有各种各样的版
本，四周人群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是个菜鸟，上当了。
他们不仅没有同情对方，反而是一阵嘲笑。
这也是古玩行业的特色，掌眼走眼一眼间，买定离手，彼此爽快。
“孙干事，你怎么看？”
这时，赵队长看着我问道，显然这事情他们也不好处理，踢皮球给我。
“哈哈，竟然问文物局的人，他们能分的清真假吗？”
“笑死我了，去年文物局到是来过一次，结果闹出天大的笑话，真的看成假的，假的看成真的。丢脸丢到全闵市皆知，也是没谁了。”
“这位巡捕爷，我看你还是别找文物局的人了，干脆找我吧，我掐指一算都能比他们鉴定的准确，无外乎都是五五开嘛。”
随着赵队长问向我，四周人群一阵哈哈大笑，满是嘲讽。
显然闵市文物局的名声在这里是彻底的臭大街了。
马威跟韩川更是如同鹧鸪，将脑袋抵在胸口，连头都不敢抬。
我没有说话，而是从买家手上接过了元青花花瓶，打量一番。
这是典型的低仿元青花，氧化钴的提炼不纯，青白色上竟然沾染了米色，这是典型氧化反应不充分的表现。
釉层到是比较顺滑，显然是打了釉蜡
的，打蜡在文物造假上是常见的手法。
一般是侵染，透色，沉淀，从而达到以次充好和弥补裂缝的效果。
青花图则是三羊开泰，但是诡异的是这瓶子只有两只羊，这简直假的我都忍不住的撇嘴。
这得多菜的人，才会上这个当。
等一下！
忽然我目光一亮，笑道：“这是典型的家伙，老板应该做出赔偿。”
这话一说，四周一片炸锅。
“说什么！？小子，你特喵在胡说什么！”
“咋们辉煌街的规矩，钱货两讫，掌眼走眼一眼间，买定离手，赔个毛的钱。”
“笑死人了，他买到假货要老板赔钱，如果买到真货，他会把溢价赔给老板吗？不懂就闭上嘴，赶紧滚蛋！”
我话语刚落，四周人群就愤怒了起来。
一些人更是挥舞着拳头，大声吼道让我们滚蛋的话语。
“这位小兄弟，你确定你是文物局的人吗？”
“你若是不懂规矩，就要多学习，而不是在这里大放厥词。”
“国有国法，行有行归。古玩行当就是这么个规矩，赔钱我是不会赔的，不服让他法庭告我去！看到底谁会失败。”
老板也冷下了脸，一脸傲然的说道，扫视我的目光也满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