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任司法觉得，他是什么心性？”
“果敢但狠辣，锐利但深沉，这样的人，日后恐怕未必是什么善类。”任齐不假思索的开口。
这么多年，他虽然称不上什么阅人无数，可是在看人方面，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夜渊绝非等闲之辈，尤其是骨子里面透出来的戾气和阴沉，实在是让人心惊。
林羡脸上的神色也彻底淡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后开口：“既然任司法对夜渊的心性如此介意，那为何还要动收他为徒的心思？”
“他的根骨和天赋的确极佳，我多年不曾收徒，也是因为一直没有见到想要好好培养的苗子。而且……”任齐顿了一下，“夜渊这般的心性，也的确需要好好教导。如果能够教会他约束自身行为，说不定能够去了这一身的戾气。”
听着任齐这些话，林羡没有立刻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茶杯，依旧思索着夜渊黑化值下降的事情。
她想要完成任务，要的就是夜渊的戾气，自然不可能像任齐所说的那样，什么好好引导消除戾气。
只不过夜渊毕竟是反派，而且她并不觉得，任齐真的就能够消除夜渊的黑化值，这一点她倒并不担心。
对比之下，任齐有司法的身份，又愿意收徒，对于她和夜渊而言，自然是有利无害的。
“林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见林羡迟迟不说话，任齐开口询问道。
反正刚才他已经表现出了收徒的意愿来了，也就懒得再遮掩什么了，索性把话给摊开的明明白白。
“任司法想要收徒，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至于教导夜渊一事……”林羡微顿了一下，并未反驳什么，只是顺着任齐刚才的意思说道，“那就仰仗任司法了。”
大堂之中，任齐看着林羡，只觉得对方的态度比起上一次在这大堂之中时，着实和缓了不少。
而大堂外面，屏气凝神，静静听着刚才所有对话的夜渊，此刻心头已然是寒意一片。
悄悄离开大堂，夜渊忍着腿疼，默不作声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所以，阿姐也开始觉得，他心性有问题？
因为如此，所以不反驳任齐的话，也不再和之前那般维护自己，甚至还有刚才对自己的态度，也变得大不相同。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明明她只是去抓药，离开了一段时间罢了，为何回来时态度就变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会不会有一天，她突然就不想要继续陪在自己身边了？
这个念头陡然冒出，让夜渊整个人心间一颤。
阴郁深沉的眸光之中，波涛翻涌。
不，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林羡去夜渊房间，想要告知他任齐愿意收徒这件事情的时候，夜渊已经一如她离开之时那般，端坐在房间之中了。
“我自然愿意，多谢阿姐。”夜渊笑着对林羡道谢，一张脸上，透着明晃晃的欢喜，甚至还有几分……明媚。
林羡有些怔愣，能够拜任齐为师，让夜渊这么高兴吗？
“夜渊，任司法那边虽然愿意收你为徒，可是他的要求严格，恐怕拜师之后，你平日里面会辛苦不少，而且……”
夜渊脸上的笑意不变，“阿姐放心，既然拜了师，那我自然会严格遵循任司法的教导，好好学武，还有……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林羡在心里面挑了挑眉，突然想起自己也算是夜渊的师父啊，可是对方一开始的态度……
难道这就是真心想要拜师和自己上赶着的区别。
回过神，林羡看着夜渊，“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夜渊，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陪你养伤的事情……”
“阿姐不必陪我，正事要紧。”夜渊再次笑着接过了林羡的话，神色之间越发的温和与体贴。
林羡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对于夜渊这态度变化觉得有些奇怪，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夜渊点了点头，然后便出了房间。
只不过，她刚踏出房门，还没来得及走远，突然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是桌椅砸在地上的声音。
林羡连忙转身回了房间，一进去就看到了翻到的桌子，还有被凳子砸在腿上的夜渊。
“阿姐，我只是想要扶着桌子站起来，没想到……”
夜渊眉头紧皱，显然很是痛楚，同时语气和神色间还有满满的愧疚。
林羡连忙上前，挪开凳子，扶起夜渊，“你想起身喊我或者喊别人都行，自己逞什么强！”
“对不起。”夜渊低下头，神色愈发愧疚，“我只是……害怕阿姐觉得我是个累赘。”
林羡心底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人这般模样，一时之间也实在有些无心去考虑黑化值的事情了。
“瞎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累赘。”
“真的不会吗？”夜渊突然看向林羡的眼睛。
林羡被这受伤小兽般的眼神看的呼吸一凝，下意识摇头，“真的不会。”
“那……阿姐能扶我去床上吗？”夜渊依旧小心翼翼。
“好。”林羡扶着夜渊，一点一点往床边去。
而夜渊装作右腿完全无法用力，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林羡身上，但又担心太重，左腿暗暗分了些重量，确保林羡能够扶的住他。
看着林羡小心的扶着自己，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夜渊暗暗勾唇，神色间不见刚才的半分愧疚和紧张。
终于在床上坐下，林羡还没来得及替夜渊查看一下腿伤，后者就又可怜兮兮的说想要喝水。
等到林羡倒了水，夜渊又十分“不小心”的打翻了水杯，热茶洒了自己一身。
就这样状况不断，弄得林羡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最后，决定留下来陪着夜渊。
等到入夜时分，在夜渊委屈巴巴的要求下，林羡在他房间住了下来，美其名曰，防止再出什么意外。
躺在房间的软榻上，林羡借着月色，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夜渊。
初见时那还有些青涩的轮廓，如今已经变得棱角分明，除去少年人本身的俊朗和清秀，更难以忽视的，是那仿佛占尽老天偏爱的容貌。
这样的一张脸，似乎仅仅一眼就能窥见，再过几年该是怎样的惑乱人心。
只不过……
林羡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在心里面默默开口：
【系统，你说夜渊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