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一脸慌张朝着楼梯跑去，我靠近那扇关闭的房门，耳朵贴近，房间里传出的响声一直不停。
哗啦……
纸人发出的响声，隔着门，我只能听到声音，无法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索性也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那个女的在打电话，几乎是带着哭腔，我从宾馆里出来，县城的规模并没有那么大，只有两条主街，我上了一辆出租车，最终在一间纸扎店前停下。
“这家最大，干了几十年了。”
“谢谢。”
我付了车费然后下车，一眼看到纸扎店的门口摆着一个纸人。
这是县里最大的一家纸扎店，也是开的时间最长的，我朝着纸人走去，放在店门口的纸人的大小和成年人接近，这让我想到在宾馆里遇到的那个纸人。
纸扎店门口的纸人眼睛的位置都是白色，这是规矩，在纸人卖掉之前绝对不能开眼，否则容易出事，而且纸人带回去之后要尽快烧掉才行。
“有人吗？”
纸扎店里很暗，这里没有窗户，里面堆满了东西，我从中间的通道往里走，看到左侧有一张很旧的桌子，桌子的后面放了一把那种老式的摇椅。
“有人吗？买东西。”
店里没人，我再一次喊出来，这时后面的布帘缓缓掀开，一只手伸出，然后是胳膊，布帘继续向上升，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的身上穿着灰色的长衫，走路的姿势看着有些怪异，而且还戴着一个深黑色的墨镜。
“买什么，自己找吧。”他说道。
这是个怪人，纸扎店里很暗，正常情况下都看不清楚，他居然还戴了个黑色的墨镜。
“门口的纸扎人，卖吗？”我问道。
“卖。”他点头，“东西做出来，肯定就是为了卖的，小伙子，准备烧给什么人？”
“给我爷爷。”
“真是孝顺，那应该再选个女的，不过要等几天才行，没有现货。”
“不急。”我随便选了几样放在桌子上，“掌柜的，最近有人来买过纸人吗？”
“纸人，有一个。”
他的手在桌子上摸了摸，“那是个怪人，明明是个女的，非要把自己扮成男人。”
“女的！”
“是啊。”掌柜的点头，“别看我眼睛不好用，但是心不瞎，耳朵也不聋，她当时和我说要按她说的长相去弄，我也替人做过，于是就亲手扎了一个。”
“她说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其实都差不多，大眼睛？很漂亮，头发很长，眉头中间有颗痣，干了这么多年纸扎生意，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求在纸人脸上点痣的，这纸人啊，太像人了反而不好。”
“痣！”
我快速拿出卡片，卡片上的女孩眼睛很大，头发披在肩上，眉头中间的痣异常明显。
“没错，年轻人，你想要什么样的？”
“随便一个就行，就像您老说的，太像人了反而不好，折阳寿。”
“行家！”掌柜的伸出大拇指，“一听就是行家，能看看你的手吗？”
他说完手缓缓朝着我这边伸过来，这是啥意思？我就是来打听一下纸扎人的事，他突然提出要看我的手。
“不愿意就算了！”
“没有。”
我笑了一下，感觉他应该没有恶意，索性双手摊开放在他的面前，他的手抓住我的左手，手指顺着我的手掌向下移动，我注意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是右手，这一下他的脸色之间变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
他嘴里喊着，身体向后退，然后猛的摘下墨镜，这一下有些突然，我看到他的眼睛，那两只眼睛是瞎的，上面布满伤疤，看着特别吓人，我更加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他应该是摸出了什么，我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这就是一双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手了。
“没有，没有。”他摇头，手明显在抖，“你走吧，这里的东西你买了也没用。”
“等一下。”
这一下也把我给弄蒙了，完全没搞懂是什么意思，他的两只眼睛都是瞎的，那一刻从他脸上的表情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慌，他居然怕我！
“你确定拿走纸扎人的是个女人吗？”我问道。
“不会错。”他停下，慢慢出了一口气，“我虽然是瞎的，但是不会看错。”
“谢了，我说的纸扎人过几天来拿。”
“不需要。”他摆手，“没有那个必要，纸人是烧给死人用的，活人用不上。”
“活人！”
我皱紧眉头，他说的话好奇怪，爷爷的尸是我从走尸道里弄出来的，后来放进棺材里埋了，这件事村子里的人都清楚，他居然说爷爷还活着，所以不能烧纸人，因为这是规矩，纸人只能烧给死人。
“没错，我摸过你的骨相。”
摸骨，他懂得摸骨，一间破旧的纸扎店里，居然隐藏了高手，摸骨并不简单，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据说懂得这门手艺的人可以预知人的未来，正是因为这样摸骨的人十有九残。
他的双眼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瞎的？
“这次，你摸错了。”
我转身离开纸扎店，到了外面深吸几口气，爷爷的死对我的打击很大，从小到大和爷爷相依为命，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他说的是真的，但是绝对不可能。
“胖子，医院那边怎么样？”
天眼看着就要黑了，今晚应该要留在宾馆。
“三哥，有我坐镇放心吧，今晚让嫂子过去，医院这边我盯着，够意思吧。”
“滚！”
我咳嗽一声，想到今晚发生的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确实不行，胖子来了只能是坏事，“你小心点，医院里有东西，还有今晚值班有关叫孙晓雨的护士，你离她远点。”
“行，行。”
我决定让白宁晚上回来帮我，犹豫了一下发了一条微信过去，白宁那边很痛快的答应了。
那个瞎子在看我，不经意回头，纸扎店门口，那个戴墨镜的老人站在门口，感觉就像是在看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