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并不知道赵妮的想法。
那会儿的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有意思。
当然也有那么一点虚荣心作祟。
校花和校草，在学生们的概念里，好像就是应该在一起的。
少年人的情感，总是来的特别快，并且也不像成年人那样会刻意的掩饰。
自此之后，张帆就开始注意起赵妮了。
他唯一能够光明正大把视线放在赵妮身上的机会，是早操的时候。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机会了。
高三和其他年级不同，为了备战高考，课外活动是可以选择留在教室里自习的。
包括体育课，也是经常被其他学科老师占用。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掌握了赵妮上学的时间，总是会先她几分钟到校门口，然后磨磨蹭蹭的，等到人来以后，一前一后的进入校园。
中午，高三年级会先吃饭。
他又拖拖拉拉的，等到高二年级下课，就在看到赵妮和另一个女生慢悠悠走进食堂时，才挪着步子过去排队。
通常会排在她旁边的一条队伍，或者直接排在后面。
这样一来二去的，赵妮就注意到他了。
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呢？
张帆长得挺惹眼的，又动不动在她眼前晃悠，她只是感情比较淡，又不傻。
有好几次，赵妮都想直接说，不要在我这里费心思了。
但是话说不出口。
首先，人家没跟你表白，只是出现在眼前，贸贸然去说这种话，万一对方回答，只是碰巧，你想多了，这就很尴尬了。
其次，她对他不说好感，最起码不讨厌，虽然没什么交集吧，也别交恶。
所以她就闭嘴，当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同桌不给她这个机会。
“喂喂喂，妮妮，是张帆。”
“卧槽，张帆张帆！”
“啊，张帆好帅啊！”
“张帆又是这个时间点来吃饭啊。”
“妮妮，张帆跟咱们同一时间到学校的。”
整天都是这个名字。
赵妮有点头疼。
可能是她的不言不语和冷漠态度逼得张帆有点急了。
他觉得她很矜持。
因为那天送衣服，她只敢让他同班的女生转交。
高三年级每天都要晚自习，但是今天，他翘课了。
他知道赵妮每天回家都会经过那家小超市，所以放学之后特地在门口等。
赵妮家这一片区，算不上繁华的市中心，这里保留了几十年前的一些建筑，有点老城区的味道。
所以有些年代剧会在这里取景。
回家的时候，赵妮看到有剧组在拍戏，位置恰好在那间小超市附近，于是绕过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从缝隙中穿越过去。
她并不知道张帆会在前面等着，所以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的愣住。
视线绕了一圈，她看到了张帆。
“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
简单的两个字，让赵妮猜到了接下来对方要说的话。
不难啊。
因为从小到大，有好多男生向她表白前，都说过这样的话。
赵妮表面上看着很乖很听话也很柔弱，但内心是一个非常坚决的人。
尤其感情。
她虽然才十几岁，可讨厌拖拖拉拉。
喜欢就喜欢，放弃就放弃，不喜欢也别给对方希望。
对张帆，谈不上喜欢，起码不讨厌。
如果现在是大学或者已经工作了，她想有这样一个男生追自己，她会答应的。
然而她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分的很清楚。
自己的成绩算不上顶好，考大学有点危险，这个时候再被其他事情分了心，那前途就毁了。
在这个本科文凭是基本的时代，就算三流的大学，也好过没有。
这也是她放弃赵曦的其中一个原因。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他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赵妮，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没等他继续，赵妮打断道：“我想我也有些话要跟你说，就是……”
这个时候，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很淡的语气：“赵妮！”
她本能的转头，看到来人，眼睛瞪大。
赵曦？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想起来，上次见他，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
她就只说了一个字，停下来了。
连喊他的名字都不敢。
这个时候的赵曦，已经被星探看中在一些影视剧里客串角色了。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在正在拍的这部年代剧里有一个角色。
戏份不多，大概两三天就结束。
今天是第二天，等戏的时候，就看到了赵妮。
赵曦走近她，先看了一眼张帆：“他是谁？”
话是问赵妮的。
“同学。”
上体育课或者课外活动的时候，男生的校服会随便乱丢。
为了区分，大家会在胸前写上班级姓名。
偏巧，张帆的校服上就有这样的字迹。
赵曦眼尖，看到了：“高三四班，张帆。”
他再次看向赵妮，眼睛里是“你撒谎了”的情绪：“你是高二，他是高三，年级都不同，算哪门子同学？”
她低下头，声音很低：“关你什么事啊？”
此时，张帆插嘴了：“赵妮，他是谁啊？”
怒气冲冲要杀人的样子，该不是……她男朋友？
赵妮回答之前，赵曦抢先：“我是她哥……”
隔了几秒，又补充一句：“住对门的。”
住对门的……哥？
莫不是什么亲戚？
只要不是男朋友，在张帆这里都不是事儿。
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落在张帆眼里，像极了哥哥照顾妹妹的那种感情。
理解理解。
谁家哥哥看到妹妹的男朋友，都不会顺眼。
所以他讨好的笑了笑：“哥哥，是这样的……”
今天的赵曦，脾气特别差，直接回怼他：“谁是你哥？”
张帆愣了愣。
他心想，既然是赵妮的哥哥，应该也姓赵吧。
所以他在“哥哥”前加了个姓，显得客套些：“赵哥哥……”
赵曦：……
还被他蒙对了。
在人间哥哥面前，铁定不能承认是在追他妹妹，要不然感情的苗子还没长成，就被掐死在摇篮里了。
张帆只能想了个理由：“你不要误会，我跟赵妮真的只是同学。”
“同什么学？”赵曦再怼，“不同年级的，只能叫同校！”
张帆：……
这个哥哥有点认真了。
“好好好，同校，校友，”谁让人家是哥哥，只能让着，张帆很客气的笑了笑，“是这样的，上次赵妮帮我洗了衣服，我回头想了想，那么厚一件衣服送去干洗店，要花不少钱，其实赵妮也不是故意的，让女生花钱，挺没风度，所以我过来，是想把钱还给她。”
说着，他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了两百块钱。
张帆家庭条件不错，父亲是软件工程师，母亲是大学老师，高收入人群，平时的零花钱自然不会少他的。
赵曦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张帆和赵妮之间。
行为有些刻意。
“哦，上次她洗的那件衣服就是你的啊，那你反应还挺慢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觉得让女生花钱没风度？”
赵曦这样说，让张帆更确定，他只是赵妮亲戚家的哥哥。
他态度更客气了：“是是是，是我欠考虑了。”
赵妮真觉得尴尬极了。
她懒得说了，转头就走。
反正今天有这位“哥哥”在场，话也说不了了。
张帆只能喊了声“再见”，也走了。
配角的戏很少，赵曦还有时间。
他追上赵妮，伸手拽住她的胳膊：“诶！”
赵妮被拽得往后退了两步：“干嘛！”
“你早恋？”他表情很冷，和过去没什么区别，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谁早恋了？”赵妮皱起眉头，要真早恋，也是恋的你，“他就是我同学！”
“同校！”这个时候，赵曦还不忘纠正。
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位同校男生心里在想什么。
看着赵妮的眼神，跟豺狼见到了猎物似的，放着光。
活像前辈子没见过女生一样。
“你还在念高二吧？现在谈恋爱，就是早恋。”
赵妮无语至极：“我都说了，没早恋！”
语气有点重。
“再说了，我就是早恋，又关你什么事？还我哥，你就是住我对门的邻居，什么我哥！”谁要他做哥哥了！
小姑娘瘦瘦软软的，脾气还不小。
赵曦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他憋出了一句出来：“如果你早恋，我就告诉你爸爸！”
赵妮：……
都多大的人了，还打小报告，幼不幼稚？
“随便你！”赵妮光明磊落的，“我跟张帆什么事也没有，你想告就去告，无所谓！”
这个时候，剧组那边传来喊声：“龙套二号！龙套二号人呢？”
跑龙套的在剧里是不配拥有姓名的。
龙套二号，就是赵曦。
他回头应了一声：“来了。”
赵妮眨了眨眼。
龙套二号？
这是在拍戏吗？
她曾经想过赵曦大学毕业以后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像他这样优秀的学生，应该会做工程师，设计师，研究员等等专业性的工作。
可怎么也没想过，他会迈入影视圈。
这下，赵妮觉得，跟他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像他这样样貌出色，能力出众的人，有朝一日，会成为国民偶像，到时候接触的女明星，追着他跑的女粉丝成堆成堆的，那就更看不上她这个邻居家的小女孩了。
赵曦不知道她在想这些。
临走，很严重的警告了一句：“你好好学习，别想些有的没的，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