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窗外依旧被黑夜的薄纱笼罩着。
皇帝下了早朝，来到了凤栖宫中。
“皇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臣妾见皇上一来到凤栖宫，就黑着个脸，吓得臣妾什么都不敢说了。”祺贵人看着皇帝娇嗔道。
“朕确实有些烦心事，不过恐怕只有皇后可以帮朕了。”
皇帝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端坐着的皇后。
“若是能为皇上分忧，也是臣妾之幸。”
皇后保值着固有的端庄，微笑着看向皇帝。
其实，从皇上走进来的那一刻，皇后就发现了不对劲。往日里，皇帝还愿意与自己客套一番，可是如今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后宫嫔妃说笑，恍若置身事外。等到后宫嫔妃反应过来，大殿之内又恢复了平静。
“皇后可曾听说过‘徐武’一案？又或者，皇后可知道徐州？”
皇后听到“徐州”二字，心头一凛。皇上说的，应该不是那个被抓到北镇抚司的徐州吧？
即使心中如此，皇后还是保持着固有的仪态，不露声色地开口道：
“徐州？臣妾不曾听过。”
“这就怪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州莫名其妙就指控皇后就是杀死‘徐武’的真凶。”
皇帝对于皇后的反应，并不奇怪。他暗地里观察者皇后的反应，继续开口道：
“徐州带着一帮人写了血书，已经闹到了朕的面前。”
“皇上明鉴。臣妾并不认识什么徐武，更加不知道徐州为何要污蔑臣妾。”
皇后一脸的不敢置信，抬头对上了皇帝的眼睛。
其他妃子见状，一大半的人都赶忙附和着皇后：
“皇后娘娘身在后宫，怎么可能与一个亡命之徒有过牵扯。”
“况且对方只是写了状纸，肯定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这是无中生有，想用舆•论逼皇上啊……”
高贵妃默默地坐在位置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明白，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必要出头，在这后宫能够独善其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看这样子，皇后娘娘倒是拉拢的不少人啊……
高贵妃眼眸低垂，等着皇帝发话。
“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北镇抚司查出皇后身边的刘嬷嬷——最近出宫频繁，也不知道是出于何事？”
站在皇后身边的刘嬷嬷被皇帝点到名，心里咯噔一下。
“老奴只是出宫探亲去了。进来家中姊妹身体不好，老奴特地求了皇后娘娘，这才频繁出宫。”
刘嬷嬷直接就跪在了皇帝的面前，赶忙解释道。
“别急啊，事情还没有定夺。朕自然分的清黑与白。这样，朕让奕指挥使全权处理此事，你也当好好配合。”
皇后和刘嬷嬷闻言，一同抬起头看向皇帝。
什么！皇帝居然要给奕泽这个权利？本来北镇抚司可能查到刘嬷嬷这里就打住了。因为牵扯后宫，不会再赋予过多的权利。
如今，若是奕泽再参与其中，到时候事情败露可如何是好？
气氛逐渐变得焦灼。就在这时，站在凤栖宫角落里的丫鬟突然站了出来。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丫鬟扑通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你所犯何事？”皇上皱着眉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单薄身影。
“奴婢……是奴婢偷了刘嬷嬷身上皇后娘娘的令牌，假借皇后娘娘的名声威胁知府，这才酿成了大错……”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丫鬟的额头上已经开始留下了鲜血，剧烈的疼痛传了过来，丫鬟还是咬牙继续。
“你和徐武有什么过节？”
“回皇上，徐武他曾经‘侮辱’过奴婢，奴婢恨不得直接杀了他！奴婢知道他被知府抓起来的时候，高兴地几日不能入睡。”
“以防再生差池，奴婢这才起了歹念，奴婢对不起刘嬷嬷，对不起皇后娘娘……”
跪在旁边的刘嬷嬷闻言，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气愤地推了一把身边的丫鬟：
“好啊！原来都是你！亏娘娘平日里带你不薄，没想到你居然干出来这种事情！”
身材瘦削的丫鬟哪里是刘嬷嬷的对手？丫鬟重心不稳，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成何体统！”
刘嬷嬷被皇后娘娘呵斥，这才住了手。
“皇上，您看这都是这个丫头干的。看在她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
“朕许她自我了结。”皇上没有等皇后说完，直接打断道。
“谢皇上！谢皇上！”丫鬟被人拖着，离开了大殿。
皇帝深沉厚重的声音又在凤栖宫的大殿里响了起来：“若是有罪自然应当处罚。只是，如果手伸的太长休要怪朕了……”
皇帝眼底一沉，扫了一眼皇后。他起身，负手离开。
“恭送皇上！”
后宫妃子赶忙起身迎送。
等到所有人走后，皇后扶住了把手，缓缓坐下。
她的脑海中闪过方才的一瞬：
皇上临走时的那一眼，是警告又或者是威胁？皇上本就对自己心存不满，经过了这件事恐怕心中的芥蒂更甚。不过至少，徐武的这件事可以暂且做一个了结了。
偏殿内，一盆冷水直接就浇到了因为剧烈疼痛而昏迷不醒的丫鬟。从头淋到脚，丫鬟感受到了周身的冰凉，猛地一睁眼。
“咳咳……刘嬷嬷。奴婢该做的都做了！求您，求您放过奴婢的家人好不好！”
刚刚还在凤栖宫的丫鬟，已经被人拖到这里处置。她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刘嬷嬷脚下，忍着额头上的痛苦还是不住地磕着头。
方才，她听到了刘嬷嬷强调“探亲”，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在宫外还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以及一个不能自立的弟弟，她的家人都被皇后掌控着。
如果只是牺牲自己一个人，可以保住家人的安全，她愿意！
“你这丫头也算机灵。放心，娘娘绝对会善待你的家人。你就放心地去吧。”
丫鬟闻言，赶忙又连磕了几个头。
“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上路了。不然，我也不好回去复命啊，是吧？”
丫鬟抬起头，看着身边放置的毒药。她双手颤抖，拿起了毒药。
想到了过往的种种，她心中一横，闭上眼睛就将毒药喝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她的嘴角就开始留下鲜血，意识也逐渐模糊。
丫鬟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在仅剩的一线视野中，她只看到了刘嬷嬷毫无留恋的冰冷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