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门口,李靖的地盘。
所以在这时候出来阻止李承乾的,也只会是李靖。
衣带飘飘如谪仙,李靖的出场始终带着一股潇洒的味道。
当他出现在城门口,整个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刚才还十分凝重,此刻却忽的轻松起来。
“太子殿下要杀人?上奏陛下了没有?”
“若是按律当杀,老夫可以代劳,殿下乃国之储君,岂能亲自动手。”
“来来来太子殿下,请坐请坐。”
李靖对这个太子似乎好感异常,亲切上前,很是熟络的样子。
而李承乾被他这几句话一搅和,当真是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忒的尴尬。
“哟,这不是李卫公么?”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李恪上前握手。
谁知李靖脸色顿时一变。
“滚一边儿去,谁跟你很熟吗?”
李靖不耐烦的挥袖喝声,李恪只得将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转过头,李靖又亲切的看着李承乾。
“殿下请坐。”
待得李承乾坐下,他这才缓缓落座,而后目光一瞥看向李恪。
“楚王殿下好大的威风啊,竟敢与太子殿下平起平坐。”
“你可知此乃藐视皇家威严?”
李靖日常怼李恪。
“李将军不是也和殿下平起平坐?”
“我是开国功勋,你是吗?”
李靖下巴往上一翘,一副“我是功勋我最牛逼”的表情。
然后李恪就无话可说的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慢聊,本王先走一步。”
今天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似乎没必要继续坐下去。
可李承乾却忽的开口了。
“等等。”
“你还想说什么?”
李恪回头看着他,脸色淡然如常。
刚才李靖没来的时候,李承乾如果想说,只怕早就说了。
现在李靖坐在此处,他实在不知李承乾还想说什么。
“你刚刚让我带上李大将军与陛下的圣旨去找杜如晦大人。”
“实不相瞒,圣旨本宫是请不到了,但李将军本宫却还能请得动。”
话音落下,李承乾恢复了以往深不可测的模样,自信满满。
而李恪却猛然一惊,霎时间就愣住了。
“李将军是殿下的人?”
李承乾的话,不正是这个意思?
李恪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李靖居然是李承乾门下!
而且,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承认了!
李恪急忙环视四周,心道你们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天子脚下,堂堂长安守备大将军居然和李承乾结党?
这特么要让李世民知道了,不打死你们两个?
“放心,父皇不会知道的。”
李承乾有恃无恐的摆了摆手,示意李恪不必多虑。
李恪听罢,当即坐了下来,然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李靖。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我说你为何直接要我去辽东。”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所以才让我去辽东。”
这件事,李恪曾与李靖说过。
李靖既然是李承乾一党,那自然会告诉李承乾。
李承乾顺水推舟,送李恪十万大军前往辽东,岂非再正常不过?
“我让你去辽东,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救出益阳王。”
“圣旨的事,我的确知道,但父皇圣命难违,我也只能作壁上观。”
“李将军告诉我你在调查当初西市街刺杀一事,而益阳王乃是其中一个知情者,我自然想让你将他救出来。”
“当然,除了纯粹的帮你之外,我还希望利用益阳王来彻底压垮李泰。”
“只要李泰彻底倒下,即便李治回来,也不足为虑。”
李承乾平淡无奇的说着,脸上波澜不惊。
益阳王和李泰之间的关系,他早就看清楚了。
所以要彻底将李泰赶出长安,甚至置他于死地,那就非要益阳王不可。
毕竟李恪之前也试过了,一般的小罪名,是不可能让李世民杀了李泰的。
唯独益阳王,他是皇室中人,又与李泰相交甚深,若是他能出面指证李泰种种谋逆之事,李世民再怎么护短,想来不可能饶恕。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见益阳王,只是为了彻底弄死李泰?”
李恪下意识的问到。
“此次益阳王起兵谋乱,只要他一口咬定是李泰指使的,你觉得父皇还会放过他吗?”
任何夺嫡党争之事,都是建立在不谋逆的基础之上,李世民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一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而谋逆,试问,哪个皇帝能放过他?
李承乾要做的,就是把益阳王原本用来自保的起兵这件事,变成是李泰谋逆。
所以,他要见益阳王,而且必须尽快见到益阳王。
“你的意思是,李治不久后也会回京,而他知道是我带走了益阳王,所以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我。”
“由此,殿下担心万一我露出个马脚,益阳王的行踪被暴露,到时候李泰便没了被砍脑袋的罪名。”
“对吧?”
李恪稍微一思考,便知道了李承乾心中所想,但也不全对。
李承乾闻声却并未反驳,只是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你问这么多有用吗?”
“现在陛下恐怕也知道了你在暗中调查西市街刺杀之事,如果他找到证据,知道是你带走了益阳王,你有几个脑袋让他砍?”
“既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当街刺杀,你觉得此人会继续和你玩捉迷藏?”
这时,半晌没说话的李靖忽的看着李恪不耐烦的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李恪把益阳王交出来。
益阳王的确可以让李恪轻而易举的弄清楚当年之事,甚至可以借益阳王之口,将当年真相公之于众,令天下人信服,让李世民骑虎难下。
可现在的益阳王也无疑是个祸害。
李世民想杀他的决心有目共睹,一旦李恪不小心露出马脚,那等着他的只能是灭顶之灾。
而李靖乃是长安守备大将军,他若是想将益阳王藏起来,那李世民就肯定找不到。
“你们找得到吗?”
李恪眉尖一抖,脸上笑意顿时扩散开来。
让他交人?
那是在做梦。
交人是不可能交的,再没搞清楚当初真相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把益阳王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