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世民意识里，无论李治还是李泰，他们永远都只能是李承乾的垫脚石。
所以李世民不能让韩长穗堂而皇之的投入他们两人任何一人门下。
兵部，与其他机构不同。
兵部所掌握的，不仅仅是军事信息，而是整个大唐的军事储备和将士资料。
韩长穗掌握着这些资源，随便他投入任何一人门下，都足以创造出一个令李承乾束手无策的对手。
这不是李世民乐意看到的。
所以他必须要遏制韩长穗的这种想法，甚至是通过韩长穗，向李治和李泰传递出这种讯息。
这是最关键的。
“但老李头调我离开长安，摆明了是要一查到底。”
“而且给你的十日的时间，也摆明是要让你站队。”
李世民让杜如晦调查益阳王的下落，只给十日时间，其实李世民的真正用意并非于此。
今日在御书房里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李世民这是在让杜如晦选择站队。
李世民已经对李恪有所怀疑，所以这场表演中，他才几次旁敲侧击，希望能从李恪的回答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没能找到并不代表他的这种怀疑随之消失。
相反，他对李恪的怀疑反而更深。
因为李恪和杜如晦的回答实在太完美了，让他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
越是这样完美的回答，李恪越是把自己撇的越干净，其实越是能引起李世民的怀疑。
所以李世民才让杜如晦十日之内调查出真相，让他选择站队。
“你放心，我能处理。”
杜如晦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自信。
尽管他并不知道益阳王的下落。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就感觉给人一种他下一刻就能把益阳王找出来似的。
“我知道你让李义府去办的这件事。”
“所以我也没打算问你。”
“既然陛下要让我站队，我选一个就行。”
杜如晦脸上充满了淡淡笑意，犹如春风拂面，端的轻缓舒畅。
原来，李恪也不知道益阳王究竟在哪儿。
他让李义府带着益阳王其实也并未回到长安。
韦名美雪一早就出去迎接去了，然后韦名美雪带着益阳王到底藏到了什么地方，李恪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也是李恪一早就安排好的。
他不想让自己知道。
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是他，也可以排除再外。
由此，也可见李恪对益阳王的重视。
这张不到万不得已才能调用的底牌，他不能有任何疏漏。
“你打算如何回应陛下？”
杜如晦既然要选一个，那他如何选？
“十日期限一到，我去陛下面前请罪即可。”
“大不了，让陛下卸了我的兵部尚书之职。”
杜如晦依旧如此的轻描淡写，好似这件事无关紧要一般。
这不由让李恪眉头一紧。
他看着杜如晦脸上的笑容，脑中顿时思绪万千。
“你是打算告诉陛下，益阳王的下落只有韦名美雪知道？”
李恪能想到的，能够让杜如晦全身而退的，只有这个办法。
因为一旦事关韦名美雪，即便是李世民也无可奈何，更遑论杜如晦呢。
如此答复李世民，李世民自然不能拿杜如晦怎么样。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我觉得陛下也不一定真的就想知道益阳王的下落。”
“辽东李治失手之后，益阳王的去向成谜，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真的把益阳王找了出来，恐怕对于陛下而言，那才是个麻烦。”
杜如晦淡淡的说着，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他和李世民相处多年，李世民的个性脾性，他是了如指掌。
如果说这天下谁最了解李世民的话，唯有他杜如晦。
所以在他看来，李世民也不一定就非要把益阳王找出来。
“你的意思是，陛下其实不想杀益阳王？”
“真正想杀益阳王的，乃是另有他人？”
西市街刺杀案后，李恪就知道长安城内还有另外一股势力。
但辽东一事，却又让李恪不由以为是李世民在灭口。
此刻听得杜如晦所言，这种判断似乎有不正确。
一时间，李恪也有些迷惑了。
“益阳王和陛下的关系，旁人不知，有的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在旁人看来，益阳王必须要死，而且还得是越早死越好。”
“所以陛下才会匆匆下圣旨给李治，让他在辽东灭口。”
“其实陛下并不愿意看到益阳王死。”
杜如晦摇着头，神色淡然如常。
其实皇室中的事，杜如晦是知道的，只是很多事到了他这个位置，知道反而不好。
比如，他知道李世民不想让益阳王死。
可是他却不能告诉李恪。
“为什么？”
李恪不解。
“殿下，等你成为真正的大唐第一权臣后，你就会知道的。”
杜如晦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期望，一股很强烈但却又显得极其隐忍的期望。
而也正是这种期望，让他做出了这个选择。
“所以，你选择站在我这边。”
李恪明白了。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
只是他无法理解杜如晦的一些做法。
这也就导致他们在很多时候都是意见相左。
之前李恪就曾与他争吵过，而以后，这种争吵也在所难免，还会继续出现。
这基于两个人的世界观永远不可能达成一致。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即便我当真卸下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你也会是接任我的那个。”
“这件事，整个兵部上下都知道，陛下也知道，没什么意外。”
杜如晦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李恪有足够的能力来接替他的位置。
所以他站在李恪这边，几乎是没有任何疑虑的。
但也导致了李恪更加的担忧。
因为他要做的事，可谓是整个大唐皇室最不能容忍的事。
即便杜如晦与李世民的关系再好，即便李世民再如何容忍杜如晦偏袒他，只怕李世民也不会放任杜如晦支持他去做那些事。
李世民也有个底线，而李恪挑战的，就是他所谓的底线。
如履薄冰，生死一线。
“我还是那句话，你大胆放心的去做。”
“任何事，我都能帮你。”
杜如晦一如既往的信心十足且成竹在握。
似乎在他的眼里，就没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