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付李恪之前，李治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
那就是李恪到底想要什么。
“出使高句丽，与韦名美雪成亲，出使扶桑，每一次他都好像是被人推着在走。”
“但你仔细想过没有，他到底想要什么？”
“重创东宫之后呢？老大就算被废，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治始终没想明白这一点。
之前李恪种种所为都好像是被动，可是此次长安走私案明显就是冲着李承乾去的。
那李恪到底想干什么？
他难道还想成为大唐下一任皇帝？
这岂非痴人说梦？
“其实我也一直没明白一件事。”
“嗯？”
李治神色诧异的看着他。
“西市街刺杀案的主谋到底是谁。”
这件事，李泰乃是替罪羊。
别人都以为是李泰干的，可是他心里清楚，这件事的主谋另有其人。
然而偌大的长安，能够发起西市街刺杀的，不超过三人。
“你是怀疑，李靖？”
李治皱眉看着他。
谁知李泰摇头。
“西市街刺杀案发生之时，李靖并不在城内。”
“而且当初我在城郊围杀李恪之时，他也曾现身相救李恪，所以不太可能时他。”
李泰心中的这个疑惑一直没有得到解释，即便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
“父皇？”
李治试探性的问到。
“当日刺杀发生之时，那些强弓手目标明确，就是要杀死坐在马车中的李恪。”
“但李恪那时候已经功成，偌大的长安内，朝廷六部无人是他的敌手，杀了他，意义何在？”
李泰又否定了李治的这个猜测。
“你难道是想说，杜如晦？”
李治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不，不是他。”
“而是，后宫中人。”
李泰的目光霎时间锐利无比。
“什么？！”
“后宫中人？！”
李治当即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脸上满是震惊。
“当初益阳王离开长安的时候，曾私下向我透露过，他在长安给李恪留了一份礼物。”
“礼物？”
李治不解。
“这份礼物可以挑起李恪与皇室的争斗，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份礼物应该就是韦名美雪。”
“所以李恪后来才会在辽东带走益阳王，将其藏起来。”
李泰很是笃定的道。
李治听罢，当即陷入思索之中。
片刻后，李治猛的抬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益阳王身上肯定藏着什么足以引起李恪与皇室相互仇恨的秘密！”
“所以当初父皇才会命我就地杀了益阳王！”
李治此时才反应过来，益阳王的罪名不是因为他起兵谋乱，而是他本身就对皇室产生了威胁。
西市街刺杀失手，等同于让李恪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对皇室有害的秘密，所以李世民才会对益阳王痛下杀手！
“你刚才不是问李恪到底想得到什么？”
“我想，应该就是这个秘密。”
“而且我猜他现在多半已经得到了这个秘密，也已经对皇室产生了仇恨，所以才会用长安走私案将老大击垮。”
李泰最近虽没办法参与长安城中发生的一切，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一切。
无论是李恪出使扶桑归来，还是长安走私案，李恪出手的速度极少，但每次都命中要害。
太子被重创，东宫被封禁，整个朝堂之上躁动难安。
而李恪呢，一边着手全面接管七州，一面又对侯君集出征扶桑之事表现得毫不知情。
这也太反常了。
这不是李恪的作风。
“你认为李恪要对付的，乃是父皇？”
李治想了想，甚是慎重的试探性问到。
然后，他就得到了李泰肯定的眼神。
“你刚才说了，你没有资格继承皇位，而我现在也不具备和太子相争的资本，老大又被李恪重创。”
“未来谁能接任皇位，只有父皇和李恪才能肯定。”
“所以李恪要对付的，只能是父皇。”
“他想...”
说到这里，李泰嘴角忽的上翘，脸上满是诡异的笑容。
李恪与皇室之间有仇恨，而李恪在大唐的势力一天天壮大，在这种情况下，他和李世民都有能力左右东宫之位。
只要李恪愿意，他要斗垮李世民，绝对不会是什么难事。
李泰一思及此，忽的觉得有些有趣。
“你想如何？”
李治皱眉看着他。
这个猜测虽然看起来荒诞无稽，但就目前的情势来看，却也合情合理。
至少李恪在年轻一辈当中，可谓无人能敌。
他还有大把的时间来与李世民争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现在父皇对李恪依旧信任，我们可不能让这种信任持续下去。”
李泰的脸上满是春风得意。
之前他一直被关在府中，对外面任何事都插不上手。
这让他很是憋屈。
因为他知道他还有机会，可是却无法发现这机会在哪里。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机会这种东西等同于希望。
人活着，没有希望，还不如死了。
那种来自心底的生无可恋会像一种毒液不断的侵蚀心神，最终慢慢的吞噬掉整个人。
李泰之前就是如此。
可是现在他有了希望，可以让他重新夺回一切的希望！
没有什么比希望更能使人疯狂了，那就像是无边黑暗中的一点星光，驱使着每一个看见它的人浴血前进。
“你是说，挑拨李恪与父皇的关系？”
李治微微皱眉。
显然，要做到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看上去很难，但实际上也很简单。”
“我们只要查出益阳王所在即可。”
“又或者，再来一次刺杀。”
李泰打算故技重施，这对他来说当真不是很困难。
“韩松，召集人手准备一下，咱们有事干了。”
这几个月来，这是李泰最为高兴的一日。
因为今天他终于找到了如何继续走下去的希望，而且也知道了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那种来源于心底深处的高兴就像是这天边的火烧云，格外的耀眼！
“那我就派人去调查益阳王的下落。”
李治也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
“你调查一下杜如晦，我总觉得他应该知道益阳王的下落。”
“为什么？”
“直觉。”
李泰脸上深不可测的笑容霎时间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