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妆粉试水结果很好,苏澜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很有信心,要不了几日,她的妆粉就会在镇上传播出去。
所以,为了给下一次正式售卖做足准备,苏澜翌日就请顾靳言跟自己上山,一块采草药,原本陶奶奶想跟着一起,苏澜哪里能让她老人家跟着爬山登高的,本来小宝还小,江二的腿伤还没好,就让他们四个安心在家。
因着上次顾靳言讲苏澜背回去那次帮她采过一些,好多草药竟然看一眼就能分辨。
苏澜见他利落的动作,不知道还以为有识别金手指的人是他呢,便赞叹道:“顾大侠,你竟然都记住了!”
刚摘下一簇雾烟草的顾靳言手上动作一顿,随机将草叶放进竹篓里,转身笑道:“此前闲来看过一本医书。”说话之人视线还专注落在周围的草丛里。
苏澜见他这认真样,笑笑还想说什么,只觉得颈部右后侧传来一股阴冷的触感。
“嘶—”
蛇?
苏澜为了能挖出完整的根部,便蹲在草丛中,没想到这小蛇竟然顺着她的后背爬上来了。
“顾,顾大侠。”欲哭无泪的苏澜两股战战,又怕惹得那蛇不快了咬她一口,便努力忍住了想一屁股软地上的冲动,十分谨慎地用气音颤颤巍巍地向顾靳言发出求救信号。
听出身后那细细软软中的害怕,顾靳言立即转头看过去,竟是一条三指粗的竹叶青绕到了苏澜细白的颈部,此时正从右往左边爬去,大有要将苏澜的脖子围起来的架势。
唰的一下,一颗小指大小的石子自顾靳言的指尖弹出,直直打到那蛇的七寸,一招毙命,从苏澜的肩头滑落到草丛里,不再动弹了。
苏澜立马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顾靳言的身边,看着地上那蛇七寸破开的口子,后怕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怎么?伤到你了?”顾靳言视线一直落在苏澜身上,见她的动作,立马开口询问。
闻言,苏澜将脖子上的手拿开,表示自己无事,又感激地冲顾靳言扯着嘴笑道:“没,多谢你了。”见对方仔仔细细地瞧了个遍确定无事后才移开视线,苏澜心头发热,垂眸却看见刚才对方射出石子的手指微颤。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耽误苏澜的采药进度,甚至苏澜还让顾靳言把那条蛇给带回去了,在确认这不是一条毒蛇之后。
顾靳言一手提着竹篓,一手提溜着瘫软的蛇,望着走在前头的苏澜,想起她的蛇肉十八吃以及全身都是宝的蛇,不知道该说她是胆小还是胆大。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伴着夕阳往家里走,这才刚走到老槐树下,远远就看到几乎整个陶家村的人都聚到她家门前,吵吵闹闹的,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此情此景,苏澜都要形成条件反射了。
行吧,这次又是江二惹的哪个冤家找上门来了?
真是一天都不得消停的。苏澜叹了一口气,按了按干瘪的肚子,强打起精神朝人群走去。
“哎哟,大家瞧好了,这是江二亲手签下的字据啊,二十两买了春红的处子之身,又许诺一千两给春红赎身,要不是这,妈妈我辛苦养出来的姑娘也不是二十两就能给破瓜的!”
“五日之期已到,江二,你要拿不出赎身钱,就按字据上说的,把你妹子抵给我!”
五日前,正是江二被打断腿的前一日。呵,怎么不早点来,欠了一屁股债,还有心思去宜春楼找姑娘?
苏澜面色沉沉,怕陶奶奶他们受欺负,不由得走的快了些,走近了便听到围在她家门口的村民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啧啧啧,我看陶婆子那捡来的孙女这会怕是留不住咯。”
“你怎么这样说?”
“那宜春楼在咱们镇上多少年了?被她们惦记上的姑娘就没有安稳逃掉的。县老爷跟那些个大主家可是宜春楼的常客,我看啊,哼,苏澜这回……”
闻言,苏澜的脚步停顿,脚尖一转,准备在被人发现之前,绕到后门进去。
那些言论提醒了她,此前一直墨守陈规,一没有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二没有把持家用去镇上采买。
宜春楼也不是傻子,若是没有见过她验货,又怎么能与江二签下协议?更何况,赎身钱给不出,他们宜春楼不放人就是,哪有还要赔一个的道理?
这后面加上去的条件,更像是—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身后一直沉默的男人淡淡开口,抬起握着蛇身的手,替苏澜推开后院的木门。
果然,等苏澜进了后院,听到江二饱含愤怒地反驳道:“什么一千两,之前不是说好五十两就……”
“江忠山!你敢把你澜澜卖给别人!”从前院传来陶奶奶颤颤巍巍地质问,让苏澜心头一揪。
也罢,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她说怎么江家送钱来时那么利落,原是在这儿等着呢。
“顾公子,劳烦你帮我去前院护着点,我马上来。”苏澜从窗户翻进自己的房间,转头对顾靳言道。
顾靳言见她还算冷静,只眉眼中透出些许疲色,便微微颔首,将竹篓和蛇放到墙脚,又拿起一根木棍,朝前院走去。
前院中,宜春楼的老鸨带了八九个身强体壮的打手将陶家小院的门口堵住,江二还算不孬,此时住着拐杖挡在了陶奶奶和曾氏面前。
他这几日算是看明白了,他母亲捡回来的苏澜从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变成了他们家的主心骨。
之前他确实是被猪油蒙了心,满脑子想的都是不想同他爹和他哥那样,什么好的没捞着,就死在别人刀下。
人生嘛,就要及时行乐。
可苏澜前日让他去镇上找事做时点醒了他,他家就剩他娘他们了。
“若你不能像个男人一样,那你这命,就跟你这腿一样,别人想断那就断了。”
老鸨见又出来一个男子,模样还是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俊俏,眼睛不由得一亮,视线打量着顾靳言,见他手里握着木棍,看着也像个练家子,便侧头小声给打手们吩咐道:“待会儿那人也一同带走,下手有点分寸,仔细着脸。”
却不知,她的声音被内力深厚的顾靳言听得清清楚楚的。
真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