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壮汉跟在曾氏身后，背着几大袋米，一起放到临时屯粮点。
曾氏买东西一趟不可能这么快谁拿来的？苏澜刚想问，曾氏就走了过来，眉开眼笑的，跟苏澜待久了，整个人也舒展些。
“我刚进城门就碰到了尤老板的马车，那些都是她送来的。”曾氏是刻意压低嗓子，用只有苏澜听得到的声响说的。
苏澜想，尤贞贞怕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碍于她的身份，等着认识她的曾氏去了才把东西交过来。
不就是宜春楼的老鸨，她看着像是会忌讳那些的人吗？苏澜轻笑着摇摇头，转头就让记录捐目的文书把尤贞贞写上去。
“诶慢点，一人一次一碗，不够可以再排队拿。”
“排好队，不着急，大家都有份！”
“嘿！插队的那个！你给我去后面重新排去！”
苏澜抬头看着叶洵一带着他两个侍卫再施粥摊子的前边维持秩序，往左是江二在和官府的文书一起搬运清点物资，然后是四个煮粥点分别是秦夫人、曾氏和天香坊的两个伙计，发放点有余人手有限，暂时还是四个，苏澜带着如鸢负责两个，剩下两个是黄大人派来的人。
第一波人潮的时候，可把叶洵一快累死了，一个个跟饿死鬼似的，根本不听他的招呼，还是强制性武力镇压快。
“唉，妹啊，还不快给为兄倒点水来。”看着肚子里有货了才稍微平静点的人群，叶洵一的嗓子都要冒烟了，看懂一把空椅子，便拖到苏澜身后，一屁股坐下去摊着不动了。
嗯，标准的葛优瘫。把一直备着的温热的茶水递给叶洵一，苏澜看到他眼下的青黑，眼前由不自主冒出今早那几个乖乖等着把物资送过来的富商们看她的眼神。
害怕？忌惮？惶恐？
啊~真的好好奇啊，叶洵一昨晚到底对他们使了什么丧心天良的江湖手段？
苏澜是很注意边界感的人，那日叶洵一表明了不想苏澜知道的意思，她只能怀着无限的好奇，啥都不做。
但是可以装作不经意的套话。
“昨晚没睡好？”苏澜一边将洗干净的碗依依摆好，然后从熬好的大锅里装满一壶清粥，晃了晃给每个空碗倒粥。
“嗯，还不是——”拿着从玄阁找来的几个富商的把柄，半夜加班挨个发带信飞镖。
正舒舒服服地咸鱼摊的叶洵一差点就脱口而出，骤然反应过来，睁开眼睛瞪着苏澜道：“奸诈！”
“什么？我只是看你黑眼圈这么重，关心一哥哥你的身体嘛~”苏澜矫揉造作地狡辩。
闻言，叶洵一一口茶猝不及防地碰了出去，把洒了一地的茶盏放到小桌上，颤颤巍巍地摆手，一脸嫌恶地道：“算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说完想了想，浑身打了个冷颤，补充道：“语气正常点。”
苏澜捂着嘴笑得开心。
“你不是就想让我这样叫你吗？哥——”
“不，我错了，你是我姑奶奶，自己人别开腔！”
逗弄完叶洵一，苏澜继续提着铜壶去煮粥点盛粥。
刚走没两步，就看到秦夫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看样子和衣着应该是流民。
直直地走到苏澜的面前，秦夫人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但是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却不假，对苏澜道：“苏小姐，这位是小可的兄长，托恩人的福，我们才得以在这里遇到。”
“见过苏小姐，鄙人秦牧，娉婷都跟我说了，救命的恩情无以为报，秦牧愿意为苏小姐做牛做马。”男子看着比秦夫人大不了多少，身上虽然狼狈，但是看着比其他流民好些，身子也健硕，看着是个练家子。
闻言，苏澜无奈地摆摆手，眼睛朝如鸢那瞟了一眼，怎么都喜欢动不动就做牛做马的？做个人不好？
有见秦家两兄妹坚持，只好让秦牧帮着叶洵一维持秩序，没想到秦牧做得还不错。
苏澜转头看着后头那个叼着狗尾巴草的男子，不然叶洵一也不会闲成这样了。
中午的时候，苏澜他们原打算回城里酒楼吃，她请客。
没想到有人给他们准备了饭菜，直接从酒楼送过来的。
各种菜被摆在架好的桌面上，苏澜扫了一眼菜品，脸色有些微妙。
整桌菜算是酒楼规格比较高的配置了，一般是谈生意的应酬时点的那种。
几个伙计哪里吃过这么奢侈的饭，加上一上午的消耗，此时看得他们眼都直了。
“要不要我让他们搬进去？”叶洵一看着那两桌菜脸色也不太好。
哪个不安分的使这种贱招？
他们顾忌城外流民的消化，所以定好了前两天的粥先煮的清淡一点，只在里面加了一些盐巴和切碎的菜叶，今早的更是可以直接从壶中倒出来的稀粥。
虽然大部分流民都饿的什么都顾不上，但还是有几个人抱怨他们吝啬的。
这会儿好多流民都盘踞在施粥点周围，等着下午的。
结果他们给流民喝稀粥，自己点了青州城最好的酒楼的菜，还当着人家的面吃，这不是故意显摆呢吗？
但是现在菜都摆好了，又给移进去？做给谁看呐？
苏澜舔了舔后槽牙，摇头。
“不用，白嫖一顿大餐罢了。”苏澜抬眸招呼忙了一上午的几个人，“快入座吃饭吧。”
苏澜在叶洵一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即就端起碗筷真的开始享用了，在周围一圈如有实质的眼神中。
“妈妈，好香呀。”跟大家伙坐在一起的小女孩坐在母亲的怀抱里，身上还披着苏澜他们发的被子，用来抵御秋风。
抱着她的女子却没有回话，眼睛直直地盯着位置面朝着她吃得正香的秦夫人。
啊，那是什么？糖醋鱼吗？沾了酱汁酸酸甜甜的，她丈夫就爱做给她吃。
“干！我受不了了！”人群中突然冒出来几个人，快速地朝苏澜他们那边奔过去。
头几个被叶洵一的侍卫拦住了。
“岂有此理，你们自己吃肉，让我们喝米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