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时间,叶洵一千呼万唤的十六爷正遇上了长华山的马匪。
长华山在京城西边百里外的安阳县,顾靳言出了京城就把跟在后面的尾巴处理干净了,原本是走最快到青州的水路,这就需要去南边澄江码头换船。
“主子,这是陛下送来的密函和钦差令。”宋平把苏澜的盒子交给顾靳言后,便把皇帝送来的关于西北的东西一起交了上去。
顾靳言没在意密函和令牌,先把苏澜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看完了之后,又找宋平下了几局棋才伸手把密函拿起来。
这次羌族突然变卦的时间点确实很蹊跷,但是之前顾靳言不关注,也不知道细节,现在老狐狸给的密函里,不仅有西北边防图,边疆白家的情况也都交代得很清楚。
嗯,看来这回老狐狸是真的肉痛了。
破天荒地启用他这个从来不受宠的闲散王爷就算了,东西给得还这么齐全。
其实顾靳言不太想去西北,帮老狐狸查案子这件事情,他还是比较抵触的。
虽然,按那老狐狸的意思,大有自己要是不查清楚就不能回京城的意思,但是回不回去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影响。
特别是从青州城回来了之后。
去不去呢?顾靳言随意地从密函上扫过,当看到某个名字之后,目光定在了那处。
下一瞬,从暗格里拿出近日京城的精盐交易记录,快速地浏览着,果不其然,同样的名字在里面出现了四十二次,三个月四十二次?
再往前翻,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翻到最近一次的交易记录,顾靳言视线往后扫去——
“宋平,先去安阳县。”
于是,顾靳言的马车就往西边去了,因为之前往南边走耽搁了路程,顾靳言他们飞快赶路,也只能在傍晚时赶到长华山,过了这个山头,就是安阳县了。
夜里看不清弯弯绕绕的山路,无法,只能找个平坦的地段准备在野外凑活一夜。
宋平他们刚架好火准备把处理好的野味架上去烤的时候,只听一声如鸟叫般的尖锐哨响,隐藏在暗处的马匪们便拍着马朝他们围了过来。
“列队!”对这一切都见惯不惯的宋平把手指放进嘴子用力吹出了一声响亮的集结哨声,示意明处和暗处的人都戒备。
而马车上的顾靳言全程都没有下来,就好像没有听到外面叮铃咣锵的打斗声一样。
“主子,处理好了,是这边的马匪青帮。”此时宋平身上不算干净,便只站在马车下回话。
马匪?顾靳言挑了挑眉,他的人是什么水平他还是清楚的,这次用了不短的时间才解决。
勾起了兴趣,顾靳言把给苏澜写到一半的信纸用镇纸玉压好,理了理衣摆,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环顾四周自己的人都有些狼狈,勾着嘴角道:“有点意思,把领头的带上来。”
为了不暴露顾靳言的身份,被俘虏的马匪都统一被压在不远处。
宋平压着一位精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打斗的过程中被割到的地方渗出血迹,头发也散乱着,但男子依然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的。
“吴叔?”顾靳言看着饱经沧桑但是依旧能够清晰辨认出来的故人之脸,眼中露出惊诧之意。
被成为吴叔的男子闻言停下来,抿着唇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顾靳言,少年长高长大了,但眉眼之间仍然有小时候的影子。
“十六皇子!”
认出了顾靳言,吴叔眼中骤然蓄起了泪光,十分有眼力见的宋平立马给吴叔松了绑。
吴镇是他外祖父的得力大将,他幼时体弱被送去外祖家修养过一段时间,那时外祖父每日让他跟着手下的兵操练,带着他的人便是吴镇。
只是自外祖病逝之后,府上逐渐冷清,他那两个舅舅也不是什么好货,他便再没有回去过。
十多年了,他和吴镇也就从那以后再没见过面了。
他这几年把玄阁建立起来后,尝试着顺着那断掉的簪子弄清楚他亲生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外祖父他没机会问了,皇宫和外祖父府上的人都清过一遍,而他那两个舅舅并没有资格参加当年那场宴会,什么都不知道。
那吴镇呢?他当年跟着外祖父立了大功,应该是去了那宴会的。
放在伸手的手微微颤抖,顾靳言指向火堆旁,示意吴镇跟自己坐下说。
温了一壶酒,吴镇见到顾靳言十分激动,把自己这十几年是怎么从一个前程似锦的将军沦落到马匪头子的。
仰头喝下温热的酒,吴镇终于发现顾靳言的兴致似乎没有那么高,便开口道:“是草民多嘴了,十六,明王殿下您请讲。”
“吴叔,见外了。”顾靳言伸手亲自给吴镇倒满了酒,跟他碰杯喝了一口酒之后,才目光幽深地缓缓开口问道,“十七年前三国使臣来朝的那场宴会,您去了吧?”
话音刚落,顾靳言一直紧紧盯着对方的神色,看到吴镇有一瞬间的迟滞,眼中便泛出愤慨和悲痛之色,随即轻叹一声道:“当年去的人不好找吧?”
顾靳言点点头。当年去那场宴会的人,大部分要么在这些年里逝世了,要么辞官回乡后没有音讯了,还活着在京城了只有重病神志不清的前太傅和老狐狸还有后宫的几个人。
可以说,吴镇是自己这么多年遇到的唯一一个还活着的能给自己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
十七年前,顾靳言的周岁宴刚过没多久,羌族、蛮族和匈奴三国都派来了使臣,皇帝便大摆筵席。
席间,匈奴的使臣带了他们族的斗牛士,要跟大夏国比比,这种关乎国威的事情,其他两族自然也要参与进来。
结果羌族的二皇子不再位置上,皇帝便差人去找。
竟然在后花园找到了,与顾靳言的生母容妃滚在一起,被抓了个现行。
皇帝顿时勃然大怒,容妃说是有人陷害她,为了自证清白便自戕了。
“那之后可查清楚了,是谁陷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