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即便小七同学对照片进行了修复处理,依然无法看出火龙卷中那团黑影到底是人还是类人形诡异。
并且他隐匿的位置极其刁钻,若非沈歌之前一直保持着诡眼状态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不过这黑影在被沈歌捕捉到的一瞬间,就立即朝着火龙卷上方突破,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不管是不是沈林,沈歌都不能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因为随着燃烧范围的扩大,诡能风暴疯狂肆虐。
沈歌在诡能风暴的缝隙中凝聚无形壁障垫脚穿梭,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沈歌的身体在高速移动中几乎化作一道残影,凭借着“子弹时间”的特性,他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减缓周围的时间流逝,从而在风暴的夹缝中找到一线生机。
再加上有小七同学控制红雾战甲替他补漏,凭借强大的运算能力,倒不至于被火龙卷吸进去。
然而这处空间的环境远比沈歌预想的要恐怖得多,随着他逐渐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而扭曲。
绿色的粘稠物咕噜咕噜的冒着诡异的气泡,还能看到泛黑的血肉在绿色粘稠物中涌现。
恶心的绿色菌毯和血肉不断蠕动着,像是无数条血管在皮下蜿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更令人毛骨竦然的是菌毯中不时有寄生型诡异钻出,它们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仿佛是由粘稠的液体构成,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触须和尖锐的刺,沈歌以往在榕山精神病院见到过的寄生型诡异,在这里都有“透明版”。
沈歌大概能猜到沈林通过什么办法对付“大山”了,用寄生型诡异从内部突破“大山”的防御,等到对方完全丧失战斗力后才让“大鲸鱼”出手,进行吞噬或者通过控制“大鲸鱼”的手段,对“大山”进行控制。
“主人,你看前面!”正当沈歌翻过一个菌毯覆盖的山丘之后,小七同学伸出一条腐血触手指向前方。
沈歌顺着小七同学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的空间出现了扭曲和重叠的现象,有些像当初在棒国汉城处理人造诡王时引发的重叠空间。
整个区域中仿佛四五个空间被扭曲、重叠在一起,有还没有完全“融化”成绿色粘稠物的巨大植物,像巨型诡异骨头的白色硬物,还有巨大的建筑废墟,大山基地的建筑已经被彻底摧毁,残垣断壁间布满了裂痕和腐蚀的痕迹,几乎就要被绿色的粘稠物完全覆盖了。
沈歌看准机会,借助“雾化”极速朝着大山基地废墟那片扭曲空间冲去,穿过诡能风暴区,落在废墟中央。
他来大山基地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从很多“标志性建筑”能一眼辨别出这里就是大山基地。
一进入这片空间,扭曲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和腐烂的气息,令人窒息。
基地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的类人形诡异的尸体,这些尸体早已腐烂,散发着阵阵恶臭。
然而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些腐烂的血肉竟然在缓缓移动,身体笼罩着一股淡淡的诡能黑雾,很快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血肉怪物,扑在旁边的腐烂血肉上开始大快朵颐。
“主人,你看那些类人形诡异身上,有些似乎还残留大山基地防卫队的军服。”小七同学指向一只正在啃食腐肉的类人形诡异说道。
虽然早在粮仓基地首次遇见类人形诡异的时候,沈歌就已经知道这种新型寄生型诡异寄生速度快,异化更快,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正常人变成这种类似舔食者一样剥了皮的怪物。
但在得知整座基地的类人形诡异尸体,实际上都是这里的幸存者时,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大山基地的建立,虽说不是所有事都是沈歌亲力亲为一手打造,但从这些幸存者还在大京避难所的时候,他就一步步协助他们坚守三号防线,击溃新神教和旧议会,为的就是将大山基地打造成他的后花园。
没想到没等到他在“现实”待不下去退守后花园,反倒是被人偷了家,沈歌哪怕当初得知是怪人协会在背后导致了他悲惨的童年,也没有像如今这般愤怒,恨不得将沈林扒皮拆骨,将他扔到大山胃里腐化一百年!
小七同学从未见过沈歌像今天这般阴沉着脸,哪怕是在几次诡灾事件中,也依旧云淡风轻,但它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沈歌的愤怒。
沈歌默默的抽出灭诡左轮,对着那些身上还挂着防卫军服的血肉怪物扣动扳机,打碎脑袋和身体,将它们重新变回一滩血肉怪物。
然而这些类人形诡异并不容易被彻底消灭,即使被灭诡左轮倾泻的诡能穿甲弹打成了一滩血肉,但这些血肉又再度缓慢的凝聚在一起,慢慢形成一个新的血肉怪物。
沈歌简装眉头微蹙,乍一看是他用灭诡左轮将这些类人形诡异打成一滩血肉的,但他却感觉这些怪物是自己在分解,然后又进行重组,重组之后不仅个体更大了,原本暗黑色的腐烂血肉中,出现了一颗颗像是眼球一样的东西。
“主人,它们的重组过程让我想起了一个叫做修格斯的软泥怪,这样看来,就算是诡能穿甲弹也无法彻底消灭它们。”小七同学想要“安慰”情绪略有些低落的沈歌,但它显然并不擅长做这种事,只能试图转移他的注意。
无法通过物理攻击的方式解决掉这些腐烂血肉怪物,最好的办法就是像之前对付诡蜈蚣那样,直接通过不燃诡域降低燃点,然后一把火烧干净。
但这里是大山基地,即便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有幸存者的几率很低很低,但沈歌依旧抱有一丝希望。
哪怕这个世界那些熟悉的脸孔并非是“现实”那些人,但经过一次次的协作和接触,很多也成了他的朋友。
就比如方明月,沈歌从未将两个世界的方明月当做一个人,她们不同的经历导致了完全不同的性格,他将她们当做两个世界的朋友,并不希望这个世界的“朋友”就这么因为他和沈林的冲突没了。
沈歌先不去理会这些腐肉怪物,径直朝基地废墟深处走去,随着他逐渐深入基地,周围的景象变得更加恐怖。
那些被腐蚀的建筑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血管状物质,仿佛整个建筑都被腐烂血肉诡异所侵蚀。
地面上不时有粘稠的液体渗出,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隐隐还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沈歌将整个基地翻了底朝天,这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仅仅根据那些“标志性建筑”找到安全屋很难,更别说这里还发生过一次异变,导致植物飞速生长和枯萎。
当然,沈歌并不清楚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只是看到基地如今落败的模样,还以为是遭到了类人形诡异的大举进攻。
在小七同学的扫描下,沈歌终于在一片坍塌的建筑和被腐蚀成废铁的战车底下找到了通往安全室的大门。
只是现在“大山”已经彻底进入自闭状态脱离了沈歌的掌控,他没办法通过控制大山打开安全室的金属舱门。
这并非是普通的金属舱门,如果只是那种实验室的器材,沈歌大可通过“坍塌”和“雾化”通过。
安全室是沈歌通过“大山”血肉和扭曲重叠空间创造的一个独立于山洞迷宫通往的十三个诡空间之外的小型空间,总共能容纳上百人,并配备了许多生活上能够用到的循环装置器械。
因此只要分配合理,“大山”没有彻底毁灭,上百人在里面生活几年甚至几十年绝不会有问题。
沈歌打造这个安全室也是出于对他那些“朋友”的安全问题考虑,但他知道无论是方明月,还是刘佳宜、涂窦辟等人,正当需要用到安全室的一天,一定会将这个机会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无论是这个世界的方明月,还是“现实”的方明,虽然很多时候沈歌都吐槽她对军职有种不切实际的执着,但沈歌如今已经在特策部待了几年的时间,却依旧没有这种觉悟。
但是,方明月有。
因此沈歌清楚,当大山基地沦陷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的方明月应该已经不在了。
前有邓钰淇,后有方明月……哪怕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同样让沈歌感到伤感和愤怒。
安全室的金属舱门布满了诡能腐蚀的痕迹和裂痕,但因为连接着扭曲的重叠空间,无法通过蛮力打开。
沈歌只能展开无形诡域,通过自身的诡能侵蚀与“大山”的血肉进行中和,找到“门”的薄弱点,再用自己的诡域凝聚尖刀突破。
沈歌六阶的诡能对上“大山”七阶的诡能,有种小河对大海的差距,哪怕他这条河是崩腾的黄河,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面前依旧显得薄弱。
很快沈歌的诡能就被抽空了,他吞下了第一颗精神苹果,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小七同学同时还在控制红雾战甲不断向沈歌输送红雾诡能,结合沈歌的诡能与红雾战甲的诡能,不断对安全室的舱门进行诡能侵蚀。看似在与舱门对攻,实则是在和这个空间的主人“大山”暗斗。
咔。
突然,一声金属扭曲的声响引起了沈歌的注意,他立即循着声音的方向调动诡能侵蚀。
自身的诡域化作一柄锋利的匕首,顺着那道缺口将金属舱门剖开。
而就在舱门被沈歌打开一道缝的瞬间,他顿时感觉到身后废弃基地中弥漫的诡能黑雾想要朝着缝隙中涌去。
沈歌见状立即将诡域换为不出诡域,凝聚了好几块无形壁障将舱门挡住,接着进行雾化钻进缝隙中,再彻底将舱门缝隙堵死。
穿过一个数百米的狭长通道,来到一扇机关门前,沈歌叩动墙上的密码门锁,舱门向着两侧打开。
进入安全室之后,废弃基地中那种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也随之消失不见,显然“大山”的诡能侵蚀还未能入侵此地。若大山基地在沦陷之前有人进入了安全室,那么此刻必定是安全的。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舱门的动静,当门打开的一瞬间,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穿着破破烂烂的人。
说是“破破烂烂”,并非是像乞丐那样的装束,又脏又邋遢,而是一件衣服都被洗的变了色,还能看到一些破洞。
破,但整体看上去并不脏。
从他们的装扮可以看出,有些是“研究员”,有些是“工人”,还有一些穿着普通、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
“沈,沈议长?”
“是沈议长?”
“沈议长,您,您终于回来了!”
这些人在看清门口的人时,纷纷涌了上来,随着他们激动的声音传开,那些躲在机器后面,铁箱中,地窖中的幸存者也纷纷跑来。
原本容纳百人左右的安全室,此时人数却连一半都不到,可见这些年这里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这些人虽然从身体上看着他们像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但在见到沈歌那一刻,每个人迸发出的精气神就像是见到了救世者。
一些人太过激动“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甚至跪倒在沈歌跟前磕着头,诉说这些年的灾难。
如沈歌所料,进入安全室的并没有他所熟悉的那些“朋友”,也没有防卫军的战士,甚至没有新议会的“官员”,可见当初刘佳宜在指定进入安全屋的名单时,是顶着怎样大的压力。
刘佳宜敲定第一批进入安全室的是从“现实”来大山基地的十几名研究员,但最后进入安全室的不到一半,还是被强押进来的,因为他们也想将名额让给基地中妇孺。
第二批名单则是上百名孩童和一些懂得如何使用和维护安全室循环机械装置的技术人员,以及各个对基地有着大贡献的人。
剩下又补充了一些,前前后后共挤了将近三百人进来,只是这些年下来活着的就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