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周,江词大一的课程虽说不多,但基本都是考试课。
而张鹤予大二的考试课不多,只是专业课的任务多,要经常跑回去学校做物理实验,写报告。
因此,在考前的那一个星期,张鹤予一有空,就会陪着江词去图书馆复习。
期末考试结束后,江词才能松了口气。
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张鹤予去接江词下考,和霍臣肆他们约好了一块去吃火锅。
刚到火锅店,霍臣肆率先看到两人进门,就朝着他们招手打招呼。
江词挽着张鹤予的手走到霍臣肆那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江词看一眼,并没有发现虞溪锦的身影,“锦锦呢?”
霍臣肆:“在路上,应该快来了。”
话音刚落,虞溪锦就来了。
等到火锅汤底和菜品上来了,江词低着头吃着张鹤予夹到自己碗里的菜。
虞溪锦看着两人和以前那样,忍不住笑道:“突然想起之前咱们也有一次吃火锅,词词碗里和现在一样,都是满的。”
江词下意识地抬眸看向身旁的人,张鹤予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多吃点。
吃到最后,江词感觉吃的有点儿撑,就没再继续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虞溪锦说着。
一向话多的霍臣肆,倒是没怎么说话。
正式放假的前一天,江词回宿舍收拾了一些东西后,和张鹤予一同回南城过年。
她很久没回南城了,也想着回去看看。
刚到达机场,就看到霍臣肆和虞溪锦已经在候机室候机了。
这三个小时,江词靠着张鹤予一下子就睡着了。
要怪只怪,某人昨晚又折腾了一晚上,将近凌晨两点多才睡,这会儿又得赶早班机,江词困得不行。
一觉醒来,已经到达南城。
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就看到陆倾和张尚华在外面等着了。
霍臣肆和虞溪锦则分头打车回各自的家。
张鹤予边拖着两个行李箱还不忘腾出手牵着江词,走到机场门口,看到了陆倾和张尚华,“爸,妈。”
江词也跟着喊,“叔叔阿姨好。”
陆倾见到江词,便拉着人一顿瞧,看到江词脖子上的项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词词,最近怎么样?”
“还好。”江词笑着回应。
“今晚去阿姨家吃饭好不好?”陆倾揽着她的肩:“主要是,阿姨想你啦。”
江词点头,“好,那谢谢阿姨啦。”
张尚华负责开车,陆倾坐在副驾驶上,张鹤予和江词手牵着手坐在后座。
到家后,陆倾已经做好饭菜,想着两孩子回来,特地多做了几道菜。
陆倾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江词也没能在她的手里逃过,一顿饭就把她给吃撑了。
晚饭过后,陆倾提出去这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消消食。
这样和睦的氛围,江词也没觉得很拘谨,反倒是觉得相处得很舒适。
“词词啊,今年过年,要不要来家里过?”陆倾摸着江词的手背,“和小予,和我们一起。”
江词愣了愣,却又听见陆倾说:“其实啊,在阿姨心里,我已经把你当我女儿了,要是你不介意,就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吧,家里永远有位置等你来。”
那一瞬间,她好像知道,张鹤予为什么会永远肆意张扬。
江词忽地,鼻子不受控制的泛起酸楚,眼眶也氤氲着水雾:“谢谢阿姨。”
“哎哟,孩子你怎么就哭了呢?”陆倾急忙拿出纸巾,递给江词,安慰道:“不哭不哭。”
江词平复下来情绪,连忙擦了擦眼泪,“阿姨,谢谢您。”
“傻孩子,谢我做什么。”陆倾笑着,看了眼时间,“咱们回去吧,你今天刚下飞机,估计也累坏了。”
江词点头,应了声好。
四人一同返回,张鹤予拉着江词的手,从刚才就察觉到江词发红的眼睛,轻声问,“咱妈刚和你说什么了?”
“就让我来家里过年。”江词如实相告,“我很喜欢你们家的家庭氛围。”
张鹤予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耳垂,软乎乎的,“喜欢?宝宝,以后那会是我们家。”
江词错愕了一瞬,而后唇角上扬,故意道,“谁要和你结婚呀?”
“我的结婚对象只有一个。”张鹤予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江词勾了勾他的手,明知故问,“谁呀?”
“江词。”
江词心跳慢了一拍,抬眼对上张鹤予那双深邃的眼眸,倒映着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嗯,我知道了。”
张鹤予惊诧,“宝宝,就这么敷衍?”
江词忽然想到了什么,脸颊也随之泛起红晕,“你、你不是说,我之前和你求、求过婚吗?”
张鹤予笑了笑,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儿,那时候就是故意乱说的,“然后呢?”
“我、我都求过婚了,你也答应了,那你就是我的。”江词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张鹤予直接沉溺在那句你是我的,喉间滚出沉闷的笑声,“老公是你的。”
“叔叔阿姨还在,你正经点!”江词拍了拍他,提醒道。
张鹤予开心了,也就没继续逗她。
回家拿了些东西后,他才选择送江词回家。
两年没回来过的家,江词以为会变得陌生,但看到楼下的小区还是一样的陈设,那熟悉感又回来了。
张鹤予提着行李箱上楼,江词走在前面,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是小词吧?”胡初带上老花镜往外瞧了眼,隐约见到那抹熟悉的背影,她就猜到会是江词。
江词拿着钥匙的手顿了顿,转身一看,便看到了胡初。
“胡姨。”江词温声打了声招呼。
将近两年没见这孩子,胡初看着她,心里愧疚得很,“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词一笑,“胡姨,我明儿再去您家看您。”
“好。”胡初点头,转眼才发现江词身后还有个人。
江词走进屋,里面的摆设和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她抿了抿唇,转头和张鹤予说,“阿予,我们进房间里吧。”
两人走进房间,江词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张鹤予也在帮忙收拾。
眼看着收拾的差不多了,张鹤予便让江词去洗个澡休息,剩下的他来收拾就好。
江词点头,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套睡衣和内衣裤,就走进了浴室。
张鹤予收拾着书桌,转眼看到了一个抽屉,上面还挂着锁。
张鹤予拿开了那把锁,拉开抽屉,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皮质的精美的笔记本。
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竟拿起了那个本子,小心的翻开笔记本,清秀的字体呈现在眼前。
张鹤予单手撑在桌子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本子。
本子的第一页,是夹着一张照片。
在一片静谧的夕阳余晖中,一个身着一袭黑衣黑裤的少年静静地伫立着,身影被柔和的夕阳余晖所映照,双手插兜,低垂着头,散漫随意。
张鹤予拿起照片的手也止不住轻颤,翻过来照片的背面,清晰地写着一行话。
张鹤予2015.10.8。
照片的角度像是偷拍的,甚至连本人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再翻开一页,上面的日期是在五年前。
2015.8.17,天气晴。
在糟糕的日子里,遇到了一个很耀眼的人。
2015.8.31,天气晴。
今天去看分班表,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好开心,原来他也在这个学校。
2015.9.1,天气晴。
开学典礼,优秀新生学生会代表,zhangheyu。
张鹤予。
原来他叫张鹤予呀,好好听的名字。
2015.9.30,雷阵雨。
他好像谈恋爱了,女生好漂亮,和他很配。
可为什么我觉得好难过……
2015.10.11,天气阴。
他分手了,但是好多女生找他,她们好勇敢,如果我也可以这么勇敢的话,你会不会记得我……
2015.10.27,天气多雨。
今天路过你的教室,发现你在教室里做题,你认真的样子好耀眼。
2015.10.31,天气晴。
他居然是理科光荣榜第一,好厉害啊。
许下一个心愿,希望能和他上同一张光荣榜。
......
2016.4.17,天气多云。
我的文科我要拿什么来挽救你!!
目标:好好学习,文科光荣榜第一。
2016.5.14,天气多云。
老师提议我转理科,我同意了,可是我的班级离你的好远啊……
小目标:月考进军理科前100名。
2016.6.23,天气晴。
差一点能和你同一张光荣榜啦!
小目标:月考前50名。
2016.6.29,天气阴。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在你抽屉里放了一颗糖,希望你吃点甜的能开心一些。
张鹤予的视线定格在这一页的最后一行字。
高一下学期,确实有一天心情特糟糕,周末去网吧通宵打了游戏,被陆倾臭骂了一顿。
而那天,他清晰的记得,放学后回到教室拿东西,发现了抽屉里有好几颗糖。
他以为是霍臣肆这臭小子放的,就随便拿起来一颗吃,发现味道还不错。
后来,他拿着这颗糖去问霍臣肆是什么糖,霍臣肆说这是熊博士软糖。
再后来,他喜欢上吃这一款糖果。
没想到的是,这糖果是江词送的。
越往下看,张鹤予只感觉胸口传来尖锐疼痛,
这一字一句,就好像这几道刻痕,一笔一划刻在他心上,又深又重,细密的血珠从心口冒出。
如果,他能早点相遇。
不,他和江词,早就遇见了。
张鹤予第一次见江词,是在刺青店,她被欺负,他去拯救。
而第二次,是在高二。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张鹤予没再细细翻页下去,随手翻开了一页,上面字迹依旧工整。
2017.8.27,天气晴。
喜欢你是我藏得最好的一件事。
2017.9.23,天气晴。
我喜欢Z,希望Z也能喜欢我。
再往后翻一页,时间停留在了2017年12月24日那天。
愿望成真。
原来Z也喜欢江词。
张鹤予看着这简单的两句话,心脏疼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词从浴室里出来,张鹤予一时间忘了收回本子,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望去。
“阿予,你在干嘛呢?”
江词擦着头发,目光落在了张鹤予手上捧着的本子,一瞬间明白了,羞涩得让她想要从楼上跳下去。
“这、这是我以前……”
张鹤予放下本子,朝她走去,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声音有些闷:“你以前喜欢我的证明。”
江词怔愣了几秒,却又听见他说:“对不起,我才发现原来我平淡的日子里早就有你的身影存在了,下辈子,换我先喜欢你。”
江词抬眼看向他,发现张鹤予的眼尾泛红,眼眶氤氲着水汽,懵了一下。
江词抬手替他抹开眼尾的泪水,一笑:“好啊,那下辈子我也要耀眼的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好。”张鹤予帮她擦头发的动作停止:“宝宝,我帮你吹头发。”
这一晚,张鹤予睡在了江词家,睡觉时把女孩抱得紧紧的,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高中时,和江词相处的一幕幕画面。
次日。
江词醒来时,张鹤予还没醒来。
她想着今天出门买点水果去拜访一下江姨,便简单的做了些早餐,放在微波炉里保温,好让张鹤予起来的时候可以吃上。
江词提着两袋子水果和一些补品去了胡初家。
胡初一见到江词,即心疼又自责。
胡初倒了一杯温茶给江词,“小词,你这两年去哪里了?”
“长阳。”江词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有一个很好的老奶奶收留了我一年多,后面我考上了京北大学。”
胡初听着,知道江词说的有多轻松,这日子过的就有多难受。
“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江词知道胡初的老伴去世的早,儿子媳妇也不经常回来,也是空巢老人一个,很少有人会关心她们。
“好着呢,别担心。”胡初说:“你外婆去世的时候,你这孩子肯定很难受,都怪我没给你开导开导…不然你也不会一走就走将近两年。”
江词摇了摇头,“胡姨,不怪您,您对我很好了。”
话刚说完,江词放在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震动,她顿了下,拿出手机看了眼,“抱歉,胡姨。”
“要紧的电话就先去接。”
江词拿着手机走出阳台,刚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就开口:“阿词,我怎么一醒来就不见你了,你在哪?”
江词笑了笑:“我在胡姨家,待会儿就回去。”
“行。”
江词挂断了电话,重新走进屋里,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胡初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江词的不对劲,笑着说:“小词,谈恋爱了?是不是昨晚那个男生?”
江词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
胡初说:“你离开后有一段时间,那孩子一直坐在咱们小区院子里的榕树下面,看着你的房间哭呢,你高阿姨有几次也撞见了他,问这小伙子怎么一直哭,他说喜欢的女孩不要我了。”
“这话把你高阿姨愁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