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香呀~”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二丫软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原本在书房练字的如鸢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跑到影壁那去接二丫。
苏澜刚给陶奶奶送到隔壁王大娘家唠嗑，曾氏看今日阳光正好，牵着小宝去田里看别人家秋收。
手里端着一盘枣，现在如鸢被自己带着，有种养孩子的错觉，她最近在教如鸢识字，想到她当年高考时手边总有一盘水果，她今早去集市的时候就没忍住，花了点小钱多买了点水果。
虽然这里的水果更贵，种类更少，但也聊胜于无吧。
“如鸢姐姐，今日澜姐姐教的你什么呀？”她还未走进书房，就听到了专属于二丫的牙齿漏风的声音。
“主，澜姐姐早晨走之前让我把前几日教的都温习一遍，等她回来再教新的。”
说罢，如鸢便开始对着二丫温习，方式是学苏澜教她的模样给二丫讲，两个小丫头有来有回的，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苏澜站在门外悄咪咪地透过门缝往里瞧，看着书案旁的两个垂挂髻一脸姨母笑，手中捧着的平底盘一个没留神倾斜了，好几颗枣子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
“主子？你不是还没回来吗？”如鸢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得没来得及改口了，身边的二丫也转过身来，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的眼睛。
“呃，呵呵呵呵。”自己偷窥被发现了，苏澜干笑两声，尴尬地将盘子端起来，努力保持微笑道，“要吃枣吗？”
看着苏澜的笑脸，二丫像是松了一口气，两个小肉腿一蹬从椅子上跳下来，学着往日如鸢的样子，给苏澜欠身行礼道：“不用了，二丫不打扰你们啦~”
“等一下。”
苏澜弯腰将几个落到地上的枣子捡起来，打算等会儿洗洗还能吃，将那盘枣放到书案上，看到桌上的宣纸，转身将二丫抱起来，指着宣纸上某几个字问道：“这是谁写的呀？”
娘亲说过，读书人用的东西都精贵着，自己碰了如鸢练字用得笔墨纸砚肯定是不好的。
这样想着，二丫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道：“是，是二丫乱画的，不，不关如鸢姐姐的事。”
好家伙，还知道保护姐姐。不对啊，我又——
“你哭什么，我又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苏澜看着如鸢也一脸惴惴不安地从椅子上下来了，站在书案后面垂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我是老巫婆吗？
可是小孩子哭起来哪里听得进去你说什么呀，二丫直接趴在苏澜的肩头嚎啕大哭道：“二丫知道读书是男孩子才能做的，女孩子能识字都是天大的福分。但是澜姐姐讲的汉字小故事真的很好玩呀。我，我……”
“好了好了，哭得都抽抽了。”苏澜抱着二丫坐到椅子上，又伸手把沉默不语的如鸢拉到她腿边，无奈地笑道，“这有什么，你觉得好玩那就学呗。”
的确，苏澜之所以几天前会想起来给如鸢做启蒙，就是小宝现在能说话了，曾氏偶然间跟她聊过小宝的启蒙教学问题。
她当时没多想，比较青州城有的是好的私塾，倒时候把小宝送过去就行，如果太远不方便，她也可以花钱去请合适的老师到家里来。
二丫的话让苏澜想到了前几日曾氏跟隔壁王大娘唠嗑。
说是多亏她家的妆粉生意，让村里人不用天天担心下一顿，于是就开始想送家里的男孩去读书考取功名，听说好些人家里都是省吃俭用的才把孩子送到了镇上的学堂。
也有一些人还是囊中羞涩的，只能作罢。
又说羡慕隔壁曾家村，就是曾氏的娘家那边，出了个进士，还乡时捐了个学堂，可是造福村里的后生了。
对啊，我也捐一个学堂算了。苏澜一拍脑袋，将二丫放到腿上坐好，新抽了一张宣纸，开始构思。
“什么？你说村里的丫头们也得进学堂？”被苏澜盛情邀请来用晚膳得村长和里正，一脸惊异地盯着苏澜，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下午给曾氏他们说了之后，对这种反应已经免疫的苏澜面上毫无波澜，坚定地点头，理所当然地补充道：“是的，每送一个男孩进学堂读书，就必须有一个女孩也进学堂。”
“这女子——”
受礼教洗礼更多的里正皱着眉头正要反驳，苏澜可不打算给他机会，伸手给他倒了一杯酒，态度坚决道：“琴棋书画嘛，女红嘛，我懂，我会请人来教她们的，但是寻常学堂教的也得学。”
金主爸爸就是上帝，哦不，玉皇大帝，造福村子的事情能落到他们的任期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最终，在三分醉意下，村长和里正一致通过了苏澜的学堂提议，只提了一个要求，男女要分室而学，毕竟还是要合乎礼数。
得知消息的那天，还在书房一起练字的如鸢和二丫，都高兴得在院子里欢呼着跑圈圈。
陶奶奶和曾氏也高兴，村子里的消息传的快，他们回来的路上好多乡亲为表感谢送了些秋收的粮食。
江二跟在他们后面，抱了满怀。
看着晒得黝黑但是强壮健康起来的江二，苏澜带着神秘的微笑，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说道：“二叔，学堂的修缮你得去盯着点哦。”
“啊？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背有股凉意呢。入秋了？
正想着，右边的肩膀被啪啪拍了两下，便听到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小丫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叔你这么大个人了，上次让你写个借条你连借都不会写，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所以，等学堂修好了，你也去上上课吧。”顺便管管学堂的治安，作为年龄最大的学生。
说罢，也不管处于石化状态的江二，扬手招呼跑得气喘吁吁的两个丫头进屋歇息吃苹果。
想到自己要跟二丫那么大的小屁孩一起读书，江二有点想他爹和他大哥了。